第二一章 回城救父

    四个钟头之后，晨曦再一次照亮北国荒原时，一阵急促马蹄声掠过大地，惊起了草丛中整群雀鸟。

    骑手正是常乐！

    黑马来自被恶魔守卫杀死的冒险者，原主人实力很强，马当然也不是凡品，常乐离开遗迹不久就遇到了它，顿时被其高大矫健的身姿吸引，毫不犹豫将其收服，并赐名“夜魇”。

    这名字取材于传说中的地狱魔兽，反正此马已入兽魂空间，早晚也会进化为魔兽。

    经过无休止的疾驰，常乐凌晨四点出发，早上六点就抵达了卡塞尔城，刚刚风尘仆仆回到贱民区，就听到有人议论：

    “那不是常乐吗？听说这小子得罪了贵族，连家都给人砸了！”

    听说家里出事，常乐脑袋“嗡”地一声，立刻拔脚飞奔。

    自家的低矮石墙上果然被砸出几个大洞，草铺的房顶塌了一半，屋里更是稀烂，几乎再也没有能用的家具。常乐急得声音变调，大喊着“妈妈”，冲到了阿兰家。

    好在他出发前安排得当，母亲康宁在阿兰家里避过一劫。

    但此刻她躺在阿兰的床上，身体和精神都已崩溃的样子，毕竟这两天先是丈夫被抓坐牢，接着自己珍爱的家被人砸毁，一群凶徒又到处追查她儿子的下落，哪个女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可怜的女人悲伤萎靡，而且哭得气喘病发作，此刻已是呼吸艰难，脸色苍白，令阿兰在旁边急得流泪。

    见到常乐出现，康宁脸上才有了一丝欣慰，向常乐伸出手来，仍然无法说话。

    阿兰忍不住在常乐胳膊上捶了一拳：

    “伯父伯母都是受你连累，你到底挣到钱没有？没钱就别死要面子，我去找河生帮你借！”

    “挣到了。”常乐低声回答，又拉住母亲的手，“妈，我挣到钱了，可以去救爸爸了，您也振作起来！”

    “我怕是不行了……”康宁艰难喘息一阵，认真凝望着常乐，“儿子，你要快点长大，帮妈妈照顾好爸爸……”

    但还没等常乐回答，阿兰的父亲就从外面回来，指着常乐母子大吼：

    “你小子既然回来了，就把你妈接走！我闺女明天就出嫁，不能再跟你家不清不楚！要是把坏人惹来砸了我家，你赔得起吗？”

    阿兰低头不敢吭声，常乐倒是一点都不生气，还微笑着对大叔表达感谢，毕竟凶徒来打砸的时候，人家没有出卖他的母亲。

    然后，常乐就小心翼翼抱起母亲，带她回到自己家，捡个尚未砸烂的板凳搀母亲坐下，又从兽魂空间取了个杯子伺候母亲喝水。

    杯中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兽魂空间里的生命之泉，也就是价值连城的“幻羽天露”！

    康宁哪知道其中奥妙，张嘴就着儿子的玻璃杯，手按着呼吸艰难的前胸，喝了两口就开始咳嗽。

    然而这两口水下肚，仅仅几分钟之内，眼看着她蜡黄的脸色转为红润白皙，随着皮肤弹性的恢复，连皱纹都在缓缓消失，气喘病更是无影无踪，彻底痊愈！

    常乐知道母亲实际年龄三十八，可是看上去沧桑得好像五十几岁，而现在她竟变成二十来岁的样子，加之原本就温婉清秀，若说她是个“美女”，贱民区里不会有人反对！

    看来，蓝月对“幻羽天露”的推崇并非夸张，它不仅仅是疗伤圣品，更是女人至爱的珍宝！

    甚至常乐还怀疑，尤妮斯七十高龄仍然年轻漂亮，除了修炼境界够高，恐怕也因为大魔导师富可敌国，所以经常能喝到幻羽天露。

    此刻常乐单腿跪在母亲身前，望着她的面孔笑了起来：

    “以后我该叫您妈妈，还是姐姐？”

    “你胡说啥？”

    母亲康宁现在终于能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健康安宁”，但她尚未意识到这点，愣了一愣，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

    常乐起身去遍地破烂中捡了一片碎镜子，回来往母亲眼前一举。屋顶塌掉一半之后，屋里倒是比以前亮堂了许多，镜里那张漂亮面孔一目了然。

    康宁顿时“啊”地一声瞪大眼睛，愣了片刻之后，一手抢过碎镜，一手按住自己的脸，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这这……怎么……”

    常乐笑道：

    “小时候我记得妈妈很漂亮的，现在变回去了，多好！”

    康宁先是欢喜得流泪，在自己脸上摸索个不停，然后表情渐渐变得伤感，喃喃道：

    “我都忘了，我还漂亮过……小乐，你给妈妈喝的是什么？”

    “那水是神奇宝物，您儿子千辛万苦才搞到，厉害吧？”常乐没法详细解释原委，但能让母亲如此开心，他自己更有十倍高兴。

    康宁轻叹一声，看向常乐的目光非常复杂：

    “儿子，你从哪弄到这样的好东西？你……没有做坏事吧？”

    常乐迎向母亲的视线，总觉得她有些奇怪，那种神态不仅仅是疑问，还有担忧和恐惧。

    “妈妈，我肯定没做坏事，就是去了一次森林，冒险赚钱。”

    “森林……魔鬼森林？”康宁脸色骤变，“你为什么去那里？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您知道什么？您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常乐终于忍不住追问，他始终感觉父母有重大事情瞒着自己，例如上次追问“幸运铃”来历，母亲的神色就已经很不正常。

    康宁低下头，结结巴巴低声答道：

    “没……没有什么……”

    果然如此，必定有内幕！不过母亲既然不肯说，常乐也就不再勉强。

    他甚至早就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因为贱民区一直传说他是“捡来的恶魔之子”。可只要父母不提，他根本不想问，无论真相如何，父母都是他仅有的亲人。

    何况如今时间宝贵，还得去救父亲。

    “妈妈，我去救爸爸，您也来吧，我不放心您一个人留在家里。”

    “嗯！”康宁起身就走，连脚步都比过去轻盈快捷了许多。

    巷子里一些街坊看到康宁，人人脸上都挂着困惑，贱民区何时出现这样一位美人，还和穷小子常乐走在一起？

    就算有人见过康宁年轻时的样子，恐怕也和现在对不到一起，因为记忆多少已经模糊，而且她当年也没这样雪白|粉嫩过。

    路上常乐忍不住好奇心，向母亲打听：

    “妈妈，您这么漂亮，当初为什么嫁给爸爸那样脾气暴躁的穷小子？”

    母亲笑了起来，脸上飞起两道红霞：

    “当年追你妈妈的人，多得可以从这儿排队到摩根街。妈妈选中爸爸，是因为……他对我非常好，而且我们志同道合。”

    常乐用力点头，的确，父亲是个好男人。然而那句“志同道合”却有些怪异，一对贱民夫妇，又能有怎样的“志向”？

    其实父亲能娶到母亲也是福气，且不说母亲的美貌，单论母亲的贤惠温柔，就不是别的女人能比的。

    母亲之所以三十多岁就衰弱得如同五十，还不是为了照顾他们父子而积劳成疾？母亲经常说自己吃饱了，把食物省给丈夫和儿子，常乐小时候相信母亲的理由，现在却已明白，母亲也是人，食量怎么可能那样小！

    想到这里，常乐眼中隐约闪现泪光，忍不住扭头打量着母亲，心中打定主意，无论自己人生之路如何走，都必须让父母后半生衣食无忧，快乐逍遥！

    康宁被儿子盯着看，反而脸色泛红，伸手挡住了常乐的目光，变回年轻漂亮这件事固然让她欣喜得意，却也格外容易害羞。

    与母亲对话的同时，常乐的“狡兔状态”一直开启着，既然家已被砸，男爵老爷派手下远远监视的可能性不小，父母的下落绝不能让敌人再次知晓！

    果然，不久后他就听到可疑脚步声，一直跟踪在后，时不时在街巷拐角附近逗留张望。

    于是他故意拉着母亲走到无人小巷，然后猛扑回去，将那人一把揪住。

    竟然是“2号”！少爷身边三大恶仆之一，前些天被常乐殴打的乌青眼眶还在。

    他早被常乐打怕了，无需威胁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说男爵府两名战师级高手没工夫蹲守，就派他们这样的小脚色来监视，一旦常乐回家，大队人马立刻出动。

    问题问完，这人也就没了价值。

    常乐冷笑着解下2号的裤腰带，往他脖子上作势欲勒，恶仆的惨叫求饶和母亲康宁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小乐！别让你的手沾血！”

    “为什么？他们是坏人！”常乐困惑地扭头询问。

    “杀了人，你自己就是坏人！任何人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

    “妈！你怎么这么迂腐！我们不杀人，贵族老爷怎么杀得那么开心？”

    “以罪恶去应对罪恶，世界只会越来越黑暗！孩子，就算别人可以，你也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只要你还拿我当妈，就听话！”

    康宁几乎哭了出来，神色间似乎对这个问题看得极重。

    常乐心里根本不认同母亲的理论，但是也不愿和母亲辩论，无奈之下，只能将那条裤腰带用作绑绳，把恶仆手脚一起捆到背后，身体成为反弓状，又摘下那人脚上的两只袜子，一股脑塞到他嘴里。

    这次康宁倒是没有反对，还“呵呵”笑了两声，觉得儿子相当机智。

    不过当常乐将恶仆塞进两房之间窄隙时，康宁还是将他拖了出来，惟恐由于长久无人发现，将此人活活饿死。

    母亲的善良令常乐无言以对。

    之后就再也没发现跟踪者，母子俩很快来到摩根街，进入马里奥商会的贵宾室，求见“麦尔斯先生”，那是常乐约定的荧光菇出售对象。

    不过“空间道具”被人识破的教训不能忘，这次出货之前，常乐特意将荧光菇从兽魂空间提前取出，拿家里的破布打了个包。

    那位白胖子麦尔斯很快出现，笑容满面，尚未坐定就赞叹常乐有信用，本身不是修炼者，体格又弱，居然能去魔鬼森林采蘑菇，而且真的采够数量，必定有勇有谋，真是个“神奇小子”！

    然后，他的视线在常乐和康宁之间转来转去，满脸会意的微笑：

    “英雄就该配美人，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如何称呼？”

    康宁脸色通红，窘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还是常乐大大方方代母亲回答：

    “别瞎说，这位是我妈妈，名字叫康宁。”

    “什么！”胖子惊得下巴几乎掉落，目光转向康宁，“我还以为您是他的……他的……请问您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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