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老太婆降临

    山腰林地的战场上，光芒陡然强烈了百倍，几乎将整片森林照亮，而超级高手的光刃撞击，就如无数道霹雳连续炸响。

    远远看到这天灾一样的威势，常乐盘算着自己挨一下就得完蛋，不由地停住脚步：

    “温蒂，大鲸鱼打架，小在旁边看热闹，你知道什么结果吗？”

    “胆小鬼！”温蒂面无惧色，声音清脆，“你就会怕死！万一大鲸鱼同归于尽，小把它们的肉吃光光呢！”

    “哈哈，小想吃肉，听这意思，你也图谋圣帝宝藏？”

    “我就是想要！”

    温蒂两手狠狠攥拳，双眼闪闪放光，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但她下一句话就暴露了真相：

    “我老师最厉害，没人打得过她，宝藏一定是她的，是她的就等于是我的！”

    说完，温蒂不管常乐的反应，独自往战场方向冲去。

    常乐当然还是不放心，跟在后面追问：

    “小疯子，你老师很厉害？”

    “厉害！死老太婆非常厉害！简直变|态！”温蒂回答得毫不犹豫。

    然后她就开始描述老师的厉害之处，惊悚的语调就像在讲鬼故事。不过她所说的“厉害”，与常乐所问的“厉害”根本不是一回事。

    温蒂是说老师脾气古怪、擅长整人的“厉害”，整治对象当然就是温蒂，别无旁人。

    首先是“死老太婆”强行收徒，向温蒂父亲游说一番就带走了她，全然不顾事主本人是否愿意学魔法，每天督促她修炼，所有话题都围绕着什么自然之力，无聊枯燥到了极点。而且不准她玩，不让她乱吃零食，每个月只许见一次父母。

    而且老师做的饭也难吃死了，食材单调，香料不齐，水果没有一样够新鲜，苹果皱巴巴的，梨里吃出半只虫……法师塔里又没有同龄小朋友陪伴，几个法师助手都是书呆子，来做客的魔法师年龄比五个温蒂加一起还要大。

    天真无辜的温蒂一天都熬不下去，可无论她怎么哭闹撒娇，老师从不心软，还搬了一大堆典籍来强迫她阅读，有的书已尘封千年，粘着古董级的蜘蛛网，恶心死了！

    而且看完了如果记不清楚就要挨老师骂，骂她“读书不用心，浪费了聪明脑瓜”，总之好凶好凶的……

    总之，在温蒂口中，老师对她的虐|待罪行罄竹难书！

    然而听在常乐耳中，却是一位可敬的大魔法师，放下自己的高贵身份，化身为慈祥老奶奶，千方百计哄着一个小淘气学魔法，呕心沥血将其培养成才的感人故事。

    他几乎忍不住感动流泪，喃喃叹息：

    “如果从小有个老师这么‘虐|待’我，该有多好！”

    “唉，大哥哥，你是没有这么可怕的老师，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居然被小丫头抢先说了，她还充满羡慕地在常乐肩上拍了拍，令后者哑口无言。

    就在温蒂开始吹嘘自己如何与老师斗智斗勇，怎样往老师的试剂瓶里掺东西，害得实验室爆炸，搅得法师塔里鸡犬不宁时，林间蓦然刮起一道怪风。

    然后一个空灵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小丫头，又在背后说老师坏话！”

    “老师来了！”温蒂惊呼一声，钻到常乐怀中往外偷看，还捂嘴“嘿嘿”地坏笑。

    常乐则是东张西望，将周围树梢看了一圈，都没见到“死老太婆”的影子。

    “你老师在哪？”常乐忍不住问道。

    温蒂不答，伸手向天空一指。

    “难道在天上？”常乐纵身而起，“虹飞”一跃，跳上了茂密的树冠。

    他刚露头就感觉一阵狂风扑面，继而一个裹在淡青色光晕中的身影凌空飞行，一边前进一边下降，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不远处。

    温蒂的老师终于现身，而且是以神一样的姿态悬空而立！

    常乐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死老太婆”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她算不上无可挑剔的美女，脸型偏长了一些，但绝对是个精致的年轻女人，眉目身段就像从画里走出，又像刚从天堂降临的女神，优雅圣洁，似幻似真。

    “死老太婆”身上缠着一些不知材质的飘逸面料，仅仅遮挡了胸口和与腹下，甚至连鞋都没穿，袒露一双白莹莹的纤纤长腿，轮廓精致的脚尖自然下垂，几根飘带环绕身体，随着旋转的风势舞动，为她更增几分神秘之美。

    尽管她穿得比蓝月还少，可任何男人看到她，应该都不会产生邪念，因为没人敢对下凡的女神不敬！

    “女神”并不说话，一直盯着常乐看，常乐则是目瞪口呆，好像变成一尊泥塑。

    还是树下的温蒂先喊了一声：

    “大哥哥，别爱上我的老师！她看起来年轻美丽，实际已经七十多岁了！是个死老……是一位尊敬的老人家！”

    “女神”听了温蒂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温和地对着下方一笑，然后目光转回常乐脸上，圆润好听的嗓音响起：

    “你的身手很矫健，可惜没有修炼过，是个贱民？”

    看来“女神”早就在附近，甚至一直都监视着温蒂的行踪。常乐点了点头，继而感觉不说话太不礼貌，高声回答：

    “尊敬的女神大人，我叫常乐，是卡塞尔城的贱民。”

    “女神”又笑了笑：“我不是神。区区风系大魔导，我叫尤妮斯。”

    大魔导！原来她是大魔导！五阶法职，大陆真正的巅峰人物！

    见多识广的铁匠大叔告诉过常乐，人不会飞，就如狗不会爬树。但假若他有一天看到人在天上飞，那必是一位风系大魔导，施展了五阶职业技“风之翼”，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可能。

    风系大魔导在多数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敌人没办法上天追杀，唯一天敌是专精远程狙击的五阶刺杀系战职，而这种人物只怕比大魔导还罕见，因为修炼者中的顶级精英才能达到五阶，而精英战职们不喜欢那种猥琐打法。

    “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大魔导！”常乐低下头，心里怦怦乱跳，能与大魔导师面对面站立一会，对贱民少年而言已经是三生有幸。

    “嗯。”尤妮斯哼了一声，就伸手向常乐额头点来。

    对方动作极快，常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来得及，他也不敢乱动。

    紧接着，他感觉仿佛无数钢针刺入自己大脑，剧痛几乎令他昏厥过去，不过痛感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转眼一切复原。

    常乐顿时想起温蒂说过，老师当年一见面说要测试，然后“打疼了她的头”，看来自己也刚刚接受了一次测试！

    尤妮斯的表情变得严肃：“你的灵魂太奇怪了！”

    常乐一愣，随即开始担心“兽魂”真相被对方查明。

    “请问大师，我灵魂怪在何处？”

    “你的灵魂之力比高阶修炼者还强！而且带着奇怪的空间波动！你是个学习空间魔法的天才！”

    常乐心中惭愧起来，估计所谓“空间波动”应该来自兽魂铃，自己沾光变了“天才”，却也不敢说破，只好谦虚两句：

    “大师过奖了！我是贱民，不能修炼……”

    “知道自己是贱民就好！你对温蒂很规矩，否则我早已杀了你。”尤妮斯表情从严肃变为严厉，“但以后你和温蒂不能有太多来往，明白吗？”

    对贱民的歧视无处不在，大魔导师也不能免俗。常乐对此倒没有什么怨怼，只感觉深深的悲哀，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树下的温蒂。

    温蒂正跳着脚喊：“我喜欢大哥哥！我偏和他来往！偏和他来往！”

    常乐淡然一笑：“大师，我明白。”

    “嗯，我也是为了你好。”尤妮斯恢复了女神般的优雅表情。

    “我无所谓。”常乐努力笑得自然，“要是没别的事，请您照应好自己的学生，我先走了。”

    尤妮斯点点头：

    “你这个小家伙很稳重，只可惜是个贱民。我不能收你做学生，但你可以到帝都皇家法师学院，就说是我介绍去的，让他们给你一个旁听资格。”

    “多谢大师，不必费心了，贱民与魔法无缘。”常乐客气而坚决地躬身拒绝。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远处山坡上又爆发出暗色光晕，这次站高了看得更清晰，他甚至还看到那位白发金甲骑士，一手光盾，一手长矛，全身燃起金色光焰，正在化作泥沼的土地上艰难进退，与不断从地面爆出的人形怪物厮杀！

    那些“怪物”一击之后就会化作烂泥跌回地面，可转眼间又会有另一个怪物现身，从泥潭里猛然崛起，挥出巨大的拳头。

    金甲骑士被怪物纠缠住，而他的手下则遭遇赤炎刀客狂攻，即使四人结阵也难以招架。

    常乐大惊：“那些烂泥是什么怪物？”

    “粘土石魔。”尤妮斯淡然答道，“方丹遇上劲敌了，对方有一个土系魔导师。”

    “魔导师”，缺了个“大”字，就是四阶，虽然比尤妮斯弱，也是世间罕见的高人了！

    风系大魔导不慌不忙的样子，常乐却为金甲骑士揪心：

    “那位骑士会不会有危险？”

    尤妮斯微笑：

    “他那么骄傲，吃点苦头也好，我晚一点去救他。”

    这时候小丫头温蒂也给自己加持了“风行术”，千辛万苦爬上树来，继而指着战场欢呼大叫，不过她很快也为金甲骑士担忧起来：

    “元帅叔叔很危险！老师快去救他！”

    “是，遵命。”尤妮斯向着自己学生微笑躬身。

    然后她换成命令口吻：

    “在这儿待着别乱跑。常乐，保护好温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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