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万年一遇的奇葩

    仅仅四个钟头之后，常乐就离开了兽魂空间，腹部刀伤只是表面愈合，里面还疼得厉害，可他急于挣钱营救父亲，没心情慢慢养伤了。

    返回现实世界，再次目睹那三具遗尸，常乐感慨不已。这些人企图谋财害命，反而搭上自己的小命，如果早知这个结果，他们可能不会动手，但只要人品如此，他们今天不死，明天也会完，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是等常乐发现三人衣甲都被剥去，武器和行囊也不知所踪，才“哎哟”大叫一声，想起自己忘了极为重要的事。

    他是与对方截然相反，自卫杀人之后却不懂得搜掠财物，等到在兽魂空间疗伤完毕，战利品早就被过路人顺手牵羊，假如当初及时打扫战场，或许自己已经不需要采蘑菇，直接就能回城救父了。

    这又是一次深刻教训！

    事到如今，只好仍然按照原定计划，潜入夜幕下的魔鬼森林去寻找荧光菇。

    夜里的森林格外危险，何况森林以“魔鬼”为号。所以普通冒险者大多选择离开林地，在荒原上燃起星星点点的宿营篝火。

    常乐却是知难而进，因为荧光菇只有在夜里才会发光，比白天更好找，而且敏锐的“狡兔”听力也赋予他暗夜中的特殊优势。

    不过前方的危险仍然出乎常乐预料，当他踏入森林深处，就再也没有悠闲时刻，不断搜寻、隐蔽、战斗……他始终小心翼翼，神经紧绷，可还是很快就伤痕累累。

    正如金甲骑士所说，近日内“圣帝遗迹”结界即将失效，森林里汹涌着异常能量，导致林中的生物也都暴躁骚动，甚至连普通的小蝎子都从藏身处钻出，疯狂攻击任何靠近的活动物体。

    “狡兔”听力可以察觉移动的生物，却难以探测隐蔽的猎手，这导致常乐一多半时间都在战斗，继而负伤，然后裹伤再战。

    这样的好处就是经验积累极快，包括冒险和实战经验，也包括兽魂的修炼经验，令他在第二天就升到了“中级狡兔之魂”。而坏处，就是真正想做的采集工作断断续续，进展十分缓慢。

    月升月落，等到太阳爬上天空后再次偏西，常乐已经在森林里度过了二十四小时，共采集到二十二个荧光菇，只差三个就能凑够营救父亲的款项。

    可他也刚刚遭遇了最严重的一次袭击，从后颈到脊背划开了一道血口，差一点点就被折断颈骨。

    “凶手”是一只裂齿豹，初阶4级魔兽，论实力明显强于常乐，而且还会特殊技能“潜伏”，一直悄然隐藏在树梢上，等常乐经过时才雷霆万钧猛扑下来。

    这是常乐与死亡最接近的一次，而且躲过第一击也无法摆脱被动局面，始终被黑色巨豹压制，既打不过，又逃不掉，密集的树木枝干限制了他“虹飞”的运用，而他的敏捷在豹类魔兽面前也不占优势。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然亮影一闪，猫咪小白凭空出现，毛茸茸小爪子闪电般挥过，庞大的裂齿豹就开始了痛苦咆哮，在林中四处冲|撞滚动，原来双眼已瞎！

    如今裂齿豹已被收为宠物，赐名“老黑”，与魅族女子蓝月并肩泡在生命之泉里疗伤。由于双目受创较浅，它的视力很快得到恢复。

    作为强大魔兽，老黑的意念沟通能力远远高于狼群女王，甚至有些过分唠叨，一会挂念着它藏在林梢的食物储备，盼主人允许它回去打包收拾；一会又议论“身边那个女人很好吃的样子”，烦得常乐不得不与其切断意识链接。

    小白则很安静，在湖边草地上不厌其烦舔它的爪子，极力清除战斗中沾染的血污。

    这只幼时捡来而且一直长不大的小猫，已成为常乐困惑不解的存在！

    令人诧异之处并非它高深莫测的实力，不是它越级击败裂齿豹的战绩，而是它能随意穿越空间，自由往来于兽魂空间和现实世界！

    兽魂空间是驯服和收纳战斗生物的地方，任何生物离开空间和进行战斗，皆由常乐意念控制。但小白却能自行其事，根本不受奴役和指挥，倒像是个串门的客人，甚至是与常乐共同拥有这片空间！

    想到这里，常乐心里猛然一惊，抬手摸了摸胸口的兽魂铃。自己挂着小铃铛整整十七年，居然没有想到，这不是个猫铃铛吗？尽管不会发出声响，可形状与有钱人家宠物猫所挂的铃铛一模一样！

    于是他意念一动，将小白捉出来抱在怀中，背靠一棵大树坐下，紧盯着它双眼问道：

    “小白，能不能回答我，这铃铛跟你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你能自由往来于兽魂空间？”

    小白抬头与常乐对视片刻，目光很是清澈无辜的样子，接着又埋头舔爪子。

    “喂！喂！”常乐抓着小白拼命摇动，“你明明可以跟我意念沟通，为什么不理我？”

    小白张开嘴打了个呵欠，好像感觉非常无聊，继而往常乐怀里一伏，“呼噜呼噜”地打起瞌睡来。

    “你这个……这个小东西！”

    就在常乐哭笑不得的时候，忽听耳边不远处传来清脆稚嫩的嗓音：

    “大哥哥，你怎么跟一只猫说话？”

    居然有人靠近，而自己没听到？幸好对方不像敌人！

    常乐惊讶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位熟人，正是前两天结识的小乞丐，此刻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上，两只光溜溜的小脚悬在空中荡来荡去。

    常乐对小乞丐印象极好，能见到他当然高兴，但也有些诧异，便将猫咪抛回兽魂空间，微笑问道：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见？”

    “我在这儿坐两个钟头了，应该我问你，你怎么来的？慌慌张张，坐下也不看看屁|股底下有什么！”

    屁|股底下有什么？常乐闻言一惊，连忙跳了起来低头张望。

    “哈哈！我的苹果核！”小乞丐笑了起来，两只小脚丫在空中晃得更欢。

    常乐苦笑，将苹果核一脚踢开，两手插腰看着小乞丐：

    “你个小乞丐，要饭要到魔鬼森林来了？”

    “哼哼，我已经不是小乞丐了！”

    小乞丐说完，手中变出一个苹果向常乐抛来，然后自己变出另一个，张嘴就啃。

    这景象令常乐深感震惊，怎么这小家伙也有空间道具？蓝月不是说空间道具非常珍稀，最低端的也要几百万金币吗？如今怎么人人都有，满大街都是？小乞丐竟然怀揣几百万金币沿街乞讨？这世界太疯狂了！

    吃了两口苹果，小乞丐才解释了前因后果。他说自己根本不是乞丐，但因为偷吃了老师的魔豆，被老师处罚“行乞修行”，要磨掉他的“骄娇二气”，不讨足一百个银币，就永远乞讨下去。

    后来老师到魔鬼森林追查“遗迹”之事，小乞丐被独自丢在卡塞尔城，根本不懂得如何乞讨，每天手捧空碗盯着行人看，他又没有残疾，也不会抱人家大腿哭喊，基本讨不到什么钱财，要不是空间戒指里藏着诸多食物，他早就饿死街头。

    那天常乐赠予他的一个金币，算是帮他解脱了这次苦难，所以他对常乐万分感激，特此用一个宝贵的苹果酬谢。

    “原来如此！不用谢我，那钱本来就不是我的。”常乐笑着将苹果送入自己口中，“那么，你来森林干什么？你是修炼者吗？”

    “是啊！行乞修行结束，魔法实践修行开始！”

    “魔法！你……你竟然是个魔法师！”常乐瞪大双眼，也张大了嘴巴，口中嚼着的苹果肉都掉在了衣襟上。

    大陆上公认，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人能修炼入门，一百个入门者里只有一人能触摸到天地源气，而最后这一百人里，最多只有不到十人可以感应自然之力，从而成为真正的法师。以上合计，十万分之一！

    法师不但具备难以想象的绝大杀伤力，在战争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也是各种魔法道具的制作者，所以任何一个法师，哪怕是个与修士层次相当的见习法师，也拥有尊贵的地位，受到万众景仰！

    而这个灰突突脏兮兮的小乞丐，竟然是位法师！

    难道那天的治疗之光，就是小乞丐所为？但如此稚龄的小孩，怎么可能已踏入魔法殿堂！

    当初居高临下看不清小家伙的长相，现在从下方仰视，倒将他兜头帽里的脸庞看了个正着，虽然脸上刻意抹了些尘土，仍是个相当清秀漂亮的小孩，而且很可能是个女孩，如此才能解释其稚嫩“童音”的由来。

    她的实力如何呢？常乐辨识天赋立刻发动，结果是惊人的，竟为“实力不明，无法探测”！这说明对方比他高了至少两个境界！小乞丐竟然如此强大！

    常乐心里有些不爽，板起脸问道：

    “你身为厉害魔法师，那天怎么只会喊‘住手，别打了’，也不过来帮我一把？”

    小乞丐闻言双手捂脸，发出呜呜的哭泣。

    常乐顿时有些歉疚：

    “呃……我不是指责你。你是女孩，不爱跟人打架也正常。”

    “谁说我是女孩？我是男的！”小乞丐猛然挪开捂脸的双手，脸上却一滴泪的都没有。

    “好吧，男的就男的。”常乐狠咬一口苹果，“尊敬的法师先生，您会放什么魔法？”

    “嗯，看我的！”

    小乞丐变出一根小木棍持在手中，开始念念有词，优美纤细的手指也不断摆出各种造型。

    常乐看她装腔作势半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魔法需要准备这么久？或许是自己“辨识”天赋不能识别法系的强弱，小姑娘的境界并未达到三阶，对自然之力的掌握刚刚入门。

    可他刚想到这里，就见对方双手之间隐约冒出水蓝色的微光！

    这下常乐又一次呆住，这看起来像是某种攻击系魔法！能施放攻击魔法至少是二阶的见习法师，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居然真能达到如此境界？

    好像唯恐常乐不够惊讶，小乞丐在蓝光最盛时，向着常乐一指。

    常乐大惊，不知这是什么攻击，从地上一跃而起。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小乞丐两手间的蓝光也消失了。

    “呜呜呜……”小乞丐又捂脸假哭，“我的施法失败率太高了！那天我一直想帮你，就是一直失败一直失败一直失败！”

    常乐则是哈哈大笑，重新悠悠然盘腿坐下吃苹果：

    “别勉强自己，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不行！本座不能被困难吓倒！”

    小乞丐猛然抬头，表情坚毅，重新开始比比划划，并且反复失败，看得常乐“呵呵”直笑。直到她大约试到了第七次，再向常乐一指，奇变陡生！

    常乐感到自己身侧骤然一寒，就从旁边地面上“刷”地升起几道冰刺，溅起一片尘泥碎土。而那冰刺长短不等，边缘锋利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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