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中玉函》的内容,并不长么?”沈凌霄忽然插口问。
“恩,据我派典籍记载,只有一十三页而已;而我派根据其内容创制的无上内功心法——《崆峒诀》,也不过一十九页而已……”
“这么巧?”沈凌霄心念一动,“我派的《青城密录》,其篇幅也很短,只有二十一页而已。……莫非,它与《崆峒诀》,乃是同一本书么?……”
“……唉,可惜呀!真真是可惜呀!如今,《崆峒诀》的内容不但已失传,就连古本,也……也早已失窃啦……”
“什么?失窃啦?……”沈凌霄惊诧,本想再追问因何失窃的,可想到这是人家门派的秘辛,便忍住了好奇之心。
风信子看了一眼他的神情,明白了他的心思,微笑道:“沈少侠,关于我派《崆峒诀》失劫这个问题,我之所以不瞒你,便是要告诉你的。只是,这一件事的详细情形,先不说它,等会儿再告诉你,如何?”
“前辈,若不方便见告的话,还是别讲罢!”
风信子不置可否,续道:“话说天行子前辈抄录了《禁中玉函》之后,先是自己暗中揣摩了大半年,可毫无进展。于是,他便就一个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寻机旁敲侧击的询问杨,或是他的那几名嫡传弟子。因他很小心,尽量避免直接引用经书上的词汇,所以,倒没人怀疑他已知悉经书的内容。整整又过了两年,终于将心中的疑团问完,彻底参悟透了,自然兴奋莫名……”
“既然已学成,他自然不肯再留下了,便藉口崆峒派有要事,必须回去处理,便向杨告假回山。杨不以为意,自然同意了。”
“回山之后,他就不肯闲着,老在崆峒山附近寻地,嚷嚷着要将前辈们的遗骸,迁葬于他所相中的那些宝地。初时,掌门和众长老自然不肯答应。可他却数落他们,说崆峒派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杰出之士,正是由于没为前辈们的遗骸寻到宝地,致使后辈们得不到庇佑;如今,他费尽心力,终于为崆峒派寻到了宝地,能使崆峒派发扬光大,谁若阻止,那便是阻碍崆峒派发展的千古罪人……”
“如此言论三番五次之后,掌门和众长老拗不过,亦不肯做他口中所谓的‘千古罪人’,只好答应了。于是便按的所选之地,迁葬了几位前辈的遗骸。心愿既了,天行子欣慰不已,心想终于能安心入土了……”
“在他风烛残年之时,有一天,忽然有了一个念头:《禁中玉函》既然乃天地万物之理,那么,自然也能用于武功之上的。于是,他便将之溶入内功心法的修炼,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效果居然远远超乎于他的想象!苦练了五十余年,均未能打通的任督二脉,竟然在修炼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轻而易举得办到了!这令他欣喜若狂,几疑是在梦中……”
“经过进一步的修习及完善,终于在次年,创成了我派的无上内功心法《崆峒诀》的雏本。”
“可叹的是,他尚未能挟此绝学扬威武林,甚至亦尚未曾来得及找到合适的弟子传下绝技,便撒手人寰了……在他弥留之际,口中一直念叨着:‘天不假年,天不假年呐!……’”
沈凌霄黯然。
——对于天行子当时的心情,他当然能理解。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岂非正是如此?
“尽管天行子前辈创下了《崆峒诀》,可我崆峒派第十八代弟子之中,并无资质甚佳之人选,所以,并无人修成。”
“直至第十九代弟子,我派出了青乌子和御龙子两位前辈,均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不但修成了天行子前辈所创的《崆峒诀》心法,并发展和完善了它;还青出于蓝,各自创了独门绝学——‘泣血双飞寒’和‘藏龙幻剑’,威震武林……”
说至此,风信子盯了沈凌霄一眼,欲言又止,轻叹一声,侧过头去。
“前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晚辈?”沈凌霄察言观色,试探着问。
对于沈凌霄的细心和观察力,风信子目露嘉许之色,缓缓道:“沈少侠,不知贵派的《青城密录》心法,你可曾修习过?”
沈凌霄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心头纳闷,暗暗揣测着他为何有此一问。
“哦。”对于这答复,显然也在风信子的预料之中,“沈少侠,那《青城密录》,不知你可曾翻阅过?”
“没有。”沈凌霄的神情一本正经,装得着实很像,“我派的规矩:只有身为掌门之时,方有资格翻阅和修习的。”
——身藏青城派无上绝学,自然得小心谨慎,不为人知为佳。
风信子轻颔首,正色道:“我本想问你:贵派的《青城密录》内功心法,共有几诀?如此说来,你是不知道的!”
“哦,这我倒知道!”沈凌霄心念电转,忽然笑笑,“我曾听师傅讲过:《青城密录》的内功心法,共分五诀——寻龙诀、朝龙诀、缠龙诀、护龙诀、定龙诀。”
——那一刹那,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出青城五诀来;潜意识里,是想说出它来,以便诱出对方说出《崆峒诀》。
“这就对啦!”风信子微笑道。“你师傅之所以肯告诉你,看来,是早就准备将青城派掌门之位传于你的罢!”
“也许罢!”沈凌霄也不客气。
——这个理由,乃是他得以知悉青城五诀的最好解释;既然风信子替他说了出来,当然再好不过了,所以便立刻承认下来。
“关于青城五诀的名称,说实话,其实我是知道的。”风信子面色一肃,“我派的《崆峒诀》,共分六诀——入环诀、游环诀、交环诀、徊环诀、升环诀、降环诀。其实呢,它与贵派的青城五诀,差相仿佛。入环诀即为寻龙诀;游环诀即为朝龙诀;交环诀即为缠龙诀;徊环诀即为护龙诀;升环诀和降环诀,即为定龙诀。”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他的话,沈凌霄不但口中赞同,心头也基本信了。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李煜《子夜歌》
——这首词所描绘的,正是风信子此时的心情。
——沈凌霄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