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看了看声言厉色的贞观,没敢再申辩,却也不起身去收拾行李。
蒋凌修等忙都劝说,并且帮他收拾好了行李,殷天锦无奈,只好同意了。
贞观带着殷天锦和凌霄、凌空到了方夫人房中,见方义和方茹都伺候在母亲身旁,当下将让他们先撤走的话告知了。
方夫人一把抓起桌上的双刀,扬眉道:“师兄!你也太小觑我‘双刀仙子’白香了!我白香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放心吧,我不要你们保护!”
贞观温言劝道:“弟妹,我绝没有丝毫小瞧你武功的意思。只是,你若留下,义儿、茹儿势必也会留下,一旦守不住了,到时怎么能保护他们安全撤离?”
方义逞英雄:“我也不需要保护!我要留下来!”
方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神情茫然的女儿,一时心情烦乱,决断不下。
“方师弟,你若要留下来,谁来保护你母亲和妹妹的安全?”沈凌霄盯着方义,一脸严肃的道。
方义咬了咬牙,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好,我听沈师兄的!”
贞观领着众人到了朱东范的居所,见他正陪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坐在客厅一角,那妇人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收拾好的蓝色碎花包袱。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垂手伺立在他们身旁。
朱东范见众人进来,忙站起身来招呼,并吩咐那丫鬟:“快去叫二奶奶出来!”
一会儿,细碎的脚步声中,里间卧室中走出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端庄清秀女子,怀中尚抱着一个三岁左右大的熟睡小男孩。
当下朱东范将他夫人和小妾向众人介绍了互相认识,便依依不舍地抱过那小男孩不住亲吻爱抚。
大抵是自古以来,人财不能两得的缘故吧,自朱辰巳以降,朱家虽富甲一方,人丁却并不兴旺,均是一脉单传。尤其是到了朱东范这一代,朱夫人自生了两个女儿之后,便再也无所出。直至朱东范四十六岁时,又娶了一房小妾,终于给他生了这个儿子,取名兆瑞。
兆瑞终于被弄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他父亲,便一把揪住他的胡子,不让他再扎下来,众人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贞观正色道:“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朱兄,我们去前门吸引敌人去!”
朱东范将孩子递到那小妾手中,轻声道:“淑贞,去吧!照顾好瑞儿!”
淑贞点点头,双目微红,看了朱东范一眼,轻声道:“老爷保重!贱妾和瑞儿在汉州等着您!”
朱夫人目中含泪,恋恋不舍地看着朱东范,哽咽道:“老爷保重!”
朱东范咬了咬牙,转身挥手道:“去吧!替我照顾好瑞儿!”
寇凌空也与殷天锦、沈凌霄、方义拥抱作别,转身随着师傅和朱东范出去了。
※※※
殷天锦陪着朱夫人当先而行,轻手轻脚地进了后院,众人静悄悄地尾随跟上。
沈凌霄走在最后,见身前的淑贞吃力地抱着瑞儿,尤其是进了后院,一阵凉风袭过,更是显得弱不禁风,心下怜惜,便抢步上前,轻声道:“把孩子给我抱吧!”
淑贞羞涩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谢谢!”将怀中孩子递给他。
沈凌霄刚要接过孩子,忽听“卟”的一声,左脸上湿滑滑的,已被瑞儿吐了一口唾沫。
“坏人!”瑞儿别过身子,不让沈凌霄抱,轻声问道:“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淑贞忙摸了块手帕,不好意思地递给沈凌霄,连连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沈凌霄低声道,又探头对瑞儿道:“瑞儿,叔叔不是坏人!我们是去后山,跟你爹爹他们捉迷藏!你千万不可出声,要不然就会被听到,我们就会被捉住!叔叔比你娘的力气大,来,我来抱你,才跑得快!”
“好!”瑞儿终于给说动了,伸出双手,沈凌霄忙将他抱过来。淑贞声若蚊蝇地道:“谢谢你!”
众人在微光下分花拂柳,绕池穿亭,终于来到后门口。
殷天锦示意众人噤声,侧耳聆听了一会儿,缓缓打开后门,轻跨一步,伏在草从中,向外四处探望了一阵子后,向身后同伴轻轻挥了挥手。
殷天锦扶着朱夫人,领着众人曲身弓背,蹑手蹑脚地出了后院,走上两旁荒草漫布的小径。
沈凌霄反手关上后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了带鞘长剑,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眼耳并用,小心警戒。
“啊”的一声低呼,淑贞忽然绊着一块石头,险些摔倒,惊呼出声。沈凌霄剑鞘疾伸,托住她腋下,才令她不致摔倒。
众人惊魂未定,忽听庄前隐隐传来呼喝声和打斗声,知道贞观他们已出手吸引敌人,方才吁了一口气。
“抓住剑鞘!”沈凌霄轻声道。淑贞道了声谢,紧紧抓住剑鞘,在沈凌霄的帮助下跟上前头众人。
终于缓缓爬到半山,朱夫人指着西北面的坡道,轻声道:“我们从这边下去!”
借着树木掩身,没多久就下了那道斜坡。蟋蟀唧唧唱鸣声中,众人眼前是一条亮闪闪的小河,小河畔有一条小径,陪伴着弯弯曲曲的小河向两头延伸。
“向这边走!”朱夫人当先而行,领着众人沿小径向北面而行。
瑞儿困倦不堪,沉沉睡去,沈凌霄一边看着道路,一边尽量走得平稳些,生怕惊醒了梦中的孩子。
众人行了约二里地,听没有敌人追来的声息,便都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啊!”方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立时将众人吓得心惊肉跳。
“娘,您怎么啦?”方义和方茹忙扶住她,大惊失色。
“好疼呀!”方夫人牙关打着颤。
殷天锦忙回身晃亮火熠子查看,但见方夫人双手捧着胸口,冷汗淋漓,脸色煞白,双眼迷离,浑身软绵绵地摇摇欲坠,当下忙用力掐住她的人中。过了一阵子,终于在众人的轻声呼叫声中幽幽醒转。
方夫人定了定神,忽然神色骤紧,双目泛光,一把抓住方义和方茹的手,悲声痛哭道:“你们爹爹和舅舅都死啦!……死得好惨!他们血淋淋的人头在看着我,还在不断流泪!”
一席话将众人惊得毛骨悚然。
方茹一边轻拍着母亲的脸颊,一边哽咽着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娘,你刚才昏了过去,一定是做噩梦啦!”
众人忙都围上来安慰,过了好一阵子,方夫人才慢慢止了悲痛,站起身来继续前行,一边行走,一边还不时地轻擦着腮边的泪痕。
行了里许,地势渐高,身旁是一处黑压压的竹林,在清冷的夜风下,林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上到坡顶,一个被竹林半绕的庄院出现在眼前,门口悬挂着两只灯笼,发出微亮的红光。
朱夫人道:“到了!”迈步上了门前的石阶,伸手轻扣门环。
“谁呀?”庄内传出一声苍老而困倦的问话声。
“段伯,请开门!是我,朱夫人!”朱夫人道。
“谁?……朱夫人?哦,真是朱夫人的声音!”段伯似乎清醒过来,热情地道:“请夫人等一等,我马上就来开门!”
“呀”的一声,大门左侧门扇开了尺许,一个苍老的面孔探了出来,见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段伯别紧张!都是自己人!”朱夫人微笑道:“快去禀报你们庄主,就说我有要事,要请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