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血灼伤了她的眼睛,她瞳仁猛地一缩,转身向他奔去。但即便她速度再快,也不及他倒下的速度快。
“砰”地一声,他倒在了草地上。
云浅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霎那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如一座山峰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道山涧,她的头晕了晕,眼前金星四冒,忽然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定了定神,才缓缓地蹲下身,颤抖地抱住容景的身子,声音哑得不能再哑,轻得不能再轻,“容景……”
容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云浅月颤抖着伸手去给容景把脉,手刚碰到他的脉搏,猛地一缩,哑着嗓子对容枫喊,“容枫,快过来!”
容枫听见云浅月的喊声,连忙来到,见容景昏迷,面色一变,当机立断,弯身抱起他,冷静地道:“赶紧带他回府,他受了内伤。”话落,他足尖轻点,向城内而去。
云浅月站起身,腿有些软,支撑不住身子,刚站起来就向地上倒去,凌莲一把扶住她,她急声道:“跟着快回府。”
凌莲点点头,抱起云浅月,连忙跟在容枫身后。
来的时候快,回去的时候更快,不出盏茶时间,一行人便回到了云王府浅月阁。
容枫给容景把脉,眉头深深蹙起。
云浅月一瞬不瞬地看着容景的脸,此时他躺在床上,脸异常苍白,唇角血迹鲜红,她看着他,心便揪起来,疼得不能自己。
“本就体格虚弱,血脉亏损,又积劳成疾,不得休息。且大约两日前受了重创,未曾调理修养,日夜奔波,过于疲劳,不堪重负。今日又动了手,拼了内力,伤了肺腑。新伤加上旧伤,才会如此。”容枫半响后,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握着容景的手一紧,他这数日来治水积劳成疾,两日前也就是从河谷县回来的路上,他应该是和人动了手,否则不会受重创,能让他受伤,显然路上截杀的人很厉害了。没有调理,居然又和苍亭动了手……她白着脸道:“给他开方子吧!”
容枫点点头,起身向桌前走去。
云浅月垂下头,将脸埋进他的手中,想着他千里奔波而回,受了伤也来不及调理,大约就是想和她过中秋,可是她居然让他生气看到被苍亭欺负,心中气苦自己,泪水溢出眼帘。
容枫将药方递给凌莲和伊雪之后,走回床前,见云浅月无声流泪,微微心疼,轻声安慰,“景世子受伤虽重,但比他以前的寒毒隐疾要轻千万倍,不用担心,修养几日就好。”
云浅月点头,脸依然埋在容景手中不起来,泪水浸湿了他的手心。
容枫叹了口气,知道劝也没用,便转身出了房门。
房间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容景暗哑的声音响起,“别哭了!”
云浅月身子一僵,这个声音仿如天籁,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帘,一串串落下。
“我说别哭了……”容景看着云浅月,早先眼中的晦暗冰冷等等情绪都烟消云散,化为温柔心疼,“你……哎,云浅月,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爱哭?跟个爱哭鬼似的。”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终于出声,但嗓子哑得厉害,“我就是爱哭鬼!又怎么样?”
容景轻轻叹息,语气似乎有无限无奈和宠溺,“是,你是爱哭鬼,将我快给淹了!”
“爱哭鬼有什么不好?”云浅月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手上顿时都是泪水,“你有本事吓我,凭什么不让我哭?这样吓我,你很开心是不是?”
“爱哭鬼没什么好。是我不好,别哭了!”容景轻声心疼地道。
“你哪里不好?”云浅月垂下眼睫,哑声道:“你没有不好,都是我不好。”
容景支撑着坐起,将她抱进怀里,“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对你恼怒,不该……”
云浅月摇摇头,伸手捂住他的嘴,本来无声的眼泪忍不住哭出声。这么多的日子,思念泛滥成灾,她想起那些他来信给她的画像,想起那两个他亲手捏的泥人……
“云浅月,眼泪不要钱吗?别哭了好不好?你再哭下去,我的伤又重了。”容景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早知道,我便如何也不生气。”
云浅月一时间的委屈都想倒出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容景商量道:“我以后什么都应你,只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凡事都应我你就不是容景了!”云浅月摇头,用力压住眼泪,抽气地道。
容景见她不再哭,松了一口气,叹道:“玉子书说得不错,别看你活了两辈子,其实还是个孩子而已。却自己觉得比任何人都老,其实不然,还是需要人处处养护你。”
云浅月想起小七,立即问道:“你赔他的衣服了没有?”
“赔了,不止赔了衣服,还送了他一柄云王府祖先荣王亲手雕刻的玉如意。”容景掏出娟怕,费力地给她擦眼泪,“所以说你的眼泪很珍贵,别随便哭了。”
云浅月扯过他手中的娟帕,往脸上胡乱擦了两下,扶他躺下,“你赶紧躺下,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吗?还如此折腾?你是不是非要我哭死才甘心?”
容景规矩地躺下,“的确不能再折腾了,否则给你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