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少五成的功力,不过却称不得前途无量。
这是因为武好古的画还停留在“临”和“仿”的阶段,他临的黄家富贵和武宗元的白描可以乱真,但是“仿”的作品(仿就是没有摹本,自行发挥)却还抹不去刻意的成分,而且匠气太过,意境不足。
因此,武诚之也不大看好武好古的绘画一途上的前路,认为他不过是个书画官牙的前途,和自己一样。而郭京、刘无忌作为替武家画斋跑腿的小私牙,自然知道武诚之的这番评价。
可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这幅“界画楼台”,却分明是大家,不,应该是一代宗师的大作了!
虽然此画谈不上什么意境,但是却把工笔写实发挥到了极致,仿佛是把真实的景物缩小后搬到了熟绢布上。
郭京和刘无忌也算在潘楼街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私牙,傅和尚在大相国寺也见多识广,是见识过不少好的“界画”的,其中不乏名家之作(包括临本、摹本),可是竟没有一幅能与之相比。
此外,知道不少绘画笔法的郭京和刘无忌(他们毕竟是书画私牙,虽然不能画,但眼力还是有一点的),还看出武好古的这幅画已经用上了一些他并不掌握的技巧。
譬如这建筑物的“近大远小”和远处背景的“虚实、深浅、繁简变化”,全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光是这一手,就已经能让武大郎成为当世第一等的画师!
而且武大郎在图画细节和色彩上的处理手法,也显得极其高明,因此画出来的画就和真东西一模一样了。
这等写实到极致的画技,据郭京等人所知,并不是以往任何一位大家所创……很可能就是武好古开创的技法!
而能够开创出一种高明画技的画师,毫无疑问就是一代宗师!
“大郎,你这画拿到大相国寺市集上去,上百缗都卖得出去啊!”
和郭京、刘无忌一块儿到来的青年和尚马上给尚未完成的画作估了价,他就是在大相国寺出家的傅和尚。这和尚虽然出了家,但是并未看破红尘,依旧和在潘楼街厮混时一样,兼职当书画文玩私牙,只是活动地点从潘楼街换到了大相国寺。
前日郭京和刘无忌刘道士去大相国寺寻他时,将武大郎准备放开手大干一场的事情告诉了他,因而今天他才郭京、刘无忌一起过来画斋。
傅和尚顿了顿又言道:“你有这等功力,何必再临他人的画?”
“是啊,”郭京附和道,“便是画圣在世,怕也画不出这样的画吧?”
刘无忌也说:“至少在当今,大郎的界画可称一绝了。”
武好古闻听,微微一笑:“三哥,、小乙、和尚,你们都快把我夸上天了。可惜他们(指做局对付武家的人)要的是画圣、书圣的宝贝,不是我武大郎的画儿。”
“那这画是给谁的?”傅和尚问。
“给王驸马府上的高俅画的。”武好古笑道,“不知能不能入了王驸马的法眼?”
“自然能入的,”郭京肯定地说,“等到王驸马看了你的画,说不定就会保你家则个了。”
“光是看恐怕还不行,”武好古轻轻摇头,“得等他临不出我的画,才会知道厉害。”
“什么?王驸马会临不出?”傅和尚一愣,“他可是工笔大家啊。”
王诜在画坛上的地位可比他在官场上高多了,而且他善于临摹名家作品的名气,在开封书画行中也是尽人皆知的。
武好古摇摇头:“他临不出……只能摹!”
临,是照着原作写或画;摹,是用薄纸(绢)蒙在原作上面写或画。
因此临难而摹易!
而不掌握后世的透视法,想要很快临出武好古的这幅画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诜得到这幅画后,一定会茶不思,饭不想的……而这就是武好古想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武好古知道,驸马王诜有一位书画上的忘年之交,名叫赵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