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了地上,不能再动弹分毫,一滴滴汗珠从她额头滴落,打湿了颊边的散发。
霄龙如一道清亮透彻的泉水,凝固在半空中,遥指她的眉心。
祁小玉面如死灰,喘气粗重,如被巨石击中心头,眼中的锋芒也渐渐消散,直至熄灭了最后一点顽强的生机。
整个大木屋里静得可以听见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祝天祥抽紧了双眉,失望的眼中射出恶毒的光。
泪水又从华素苏的眼中滚滚而落,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喊着:“沈大哥还是沈大哥,沈大哥到底是沈大哥。”
良久,祁小玉才开口说话,声音冷淡,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我输了。”
沈易面上并无喜色,看着她,片刻之后,才说道:“你输了。”
祁小玉眼神复杂,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沈易,说道:“你的剑法进步了,为什么?”
沈易垂目想一下,说道:“这要感谢你。”
祁小玉吃惊道:“感谢我?”
沈易说道:“在你的茶园养伤时,我有所悟。”
他没有多说,也不用多说,对剑术悟性高超的祁小玉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祁小玉目光一闪,已明白,再看着沈易,露出钦佩之色,说道:“不错,心诚才能悟道,我虽然日日都在茶园,但心染恶意,已不能再窥见剑术的真谛,而你本来陷身俗务纷争,却能脱困而出,足见你心诚志坚,所以你才真正得到了剑术的精髓。我本不该赢,我输了。”
她外表看来还是那个羞涩瘦弱的少女,可脸上的神色气度,却不逊于当世名家。
沈易看着她,痛惜之情还在,更添了敬重之意,这少女剑手果然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对手。
祁小玉说完,转身走到祝天祥椅后,短剑藏于肘间,垂目低头,散发披开,只露出狭小的下颌,身上没有了一点的霸气和锋芒,又恢复成了小书童连机的模样。
沈易的霄龙并未回鞘,往前走去。
祝天祥看着沈易走过来,脸色平静,缓缓说道:“沈大哥,你果然赢了,我和素苏的婚事也因这场精彩的比剑而生辉,不过……”他羞涩地一笑,轻声轻语地说道:“不过,沈大哥,你要是再上前一步,只怕这喜堂就要血溅当地了。”
他从袖中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手中赫然握着一只小巧的木雕圆筒,筒口正对着华素苏的身侧。
沈易立刻停下脚步,瞪着祝天祥,果然一动也不敢再动。
祝天祥笑道:“沈大哥果然是最知趣的人。”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针筒,又说道:“我本来以为有了这剧毒银针,足够对付沈大哥,谁知沈大哥这般机敏,居然能避开银针的袭击。我现在只剩下这一筒银针了,万万不能再冒险,虽然舍不得,到了生死的关头也只能用在我的新娘子身上了,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就是不知道沈大哥是否忍心眼看着新娘子在新婚之夜死于非命呢?”
沈易看着他手中的针筒,汗如雨下,一向镇定的面容也变了颜色,咬牙说道:“你想怎样?”
祝天祥微笑道:“我本来是想请沈大哥尽快离开祝家庄,再也不要回来,现在看来,沈大哥是断断不会自己离开的,我又舍不得沈大哥死,否则我的新娘子也不会放过我。我这两天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只要沈大哥自断右臂,留在这祝家庄一生一世,好吃好喝,我们夫妻一定会妥善照顾。”
沈易看着他,没有说话。
祝天祥不紧不慢继续说道:“我知道沈大哥不乐意,这也可以理解,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甘愿为他人牺牲自己。但是,沈大哥不是平常人,沈大哥随时都准备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是不是?我劝沈大哥还是不要动什么额外的心眼,想什么计策。虽然小弟手无缚鸡之力,可这针筒机关也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武功,只要轻轻按动机关,就有淬了剧毒的银针爆射而出。沈大哥,你可要思量好了,万一我情急之下,失手按动机关,到那个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的新娘子了。”他面露天真,侧头看着沈易又说道:“沈大哥,你真的忍心眼看着华姑娘惨死在你面前吗?”
华素苏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却用泉涌般的泪水和恳切的目光苦苦哀求着沈易不要中计。
明知这是一个天大的陷阱,沈易又怎能不跳下去?他不看华素苏,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祝天祥,慢慢将霄龙交在左手,雪亮的剑锋横在右臂之上,说道:“好,我自断手臂,你不要为难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