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傅月明听了,心中冷笑,面上还是笑道:“姑妈好意,我倒是心领了。只是姑妈也不清闲,爱玉妹妹还病着,须得姑妈照料。家里那边尚且有一位没出阁的年轻姑娘,不能没人看管门户。虽有表哥在,终究还小。我怎敢拿自家里的事来烦劳姑妈呢?”唐姑妈听她这样讲来,便扳着她的臂膀,与她身挨着身,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尽跟我客气起来?那边自然有你表哥照管,不必担心。托哥嫂的福,你爱玉妹妹的身子也好大半了,不必我整日看着,有什么事尽有绿柳招呼着呢。”
傅月明笑道:“既这样说,爱玉妹妹就该回家去休养了。原也是因她腿伤,挪来挪去似乎不大便当,这才暂且在我们家住下了。如今既然好了大半,那还是回家住去更惬意些。”说毕,她也不待唐姑妈开口,便向立在一边的冬梅道:“去对人说,叫小厮们把车套上,吩咐绿柳替爱玉姑娘收拾了,就送姑娘回去。”冬梅当即便应声去了。唐姑妈这搬起石头,反砸脚面,心中窝火不已,登时起身望着傅月明说道:“大姑娘,我好心好意来帮你的忙,你不承情也罢了,倒何至于撵我们走?我可告你一声,傅家这么大个家业,一天少说也有二三十件事,往来账目不消说,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丫头,能料理的过来?若出了什么岔子,叫邻里街坊看笑话不打紧,害的嫂子担心,病又加重,倒值得多了。再一则,我过来帮你料理家事,殚精竭虑,劳心费神,好了也是你家太平,我倒图些什么?你这孩子,当真是不晓事!”
傅月明听着,也不动气,只将手里的茶吃了半盏,放才笑道:“姑妈倒是尽为傅家打算,只是这傅家门里只怕还轮不到姑妈来主事。姑妈也不想想,这一个出了门子的姑娘回来照管家事,算怎么回事?姑妈是不是忘了,这家门姓傅,不姓唐。”
唐姑妈不料她竟当面说出这样狠绝的话来,且半分情面不留,登时恼羞成怒,待要同她理论,她说的却又字字在理。若要同她叫嚷,又失了长辈身份。再者,兄长出了远门,鞭长莫及。那嫂子本就与自己有些夙愿,嫌隙已久,自然不会出来让自己插手家事。她原本打的主意,趁着陈杏娘病倒,傅月明又是个丫头片子,这时候必定六神无主,只消拿出几分本事,一拳打到了她。这傅家内务的权柄,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谁知,傅月明人虽小,主意却拿的稳。一夜过去,傅家丝毫不见纷乱。自己过来说话,倒让她一个晚辈拿话给僵住了,上不上下不下,再坐着又没什么意思,走了却又失了身份。
又想着一家子的倚靠,唐姑妈少不得暂且含忍了这口气,满脸堆笑向着傅月明说了些软和话。傅月明只含笑吃茶,待听不听的。唐姑妈便问道:“怎么不见二姑娘?嫂子病了,她横竖也是嫂子膝下的女儿,怎么不来服侍?”傅月明笑道:“她犯了点儿错,太太的意思,先扣起来了,待老爷回来再发落。”唐姑妈闻说,登时闭口不言。
半日,丫头冬梅进来说道:“门上小厮来报,说林家打发人送了一抬礼物过来,请姑娘示下。”说毕,便将帖子递了上来。傅月明先自一怔,立时问道:“这林家近来倒是奇了,怎么时常打发人来?今儿又为的什么,又送礼过来。”冬梅道:“来人说是他们家姑娘听闻咱们家太太病了,特特打发人来问询,问太太的安,还送了些礼物过来。”傅月明听着,就展开那帖子,见上头写的果然是些问候之语,用词倒十分殷切,慰问之意甚浓,落款还是那林小月。
傅月明看过帖子,想了一回,先说道:“倒不好冷落了人家的家人,先叫来升款待人家些酒饭,切莫简慢了。待我看看,这帖子怎么个回法。”冬梅闻声,便去了。唐姑妈在一旁,伸头探脑,听的怔怔的,待冬梅出去,方才回过神来,又陪笑问道:“大姑娘怎么不问问,这林家当真送了一抬礼物过来?这可不是薄礼了,林家可是当真看重咱们家的,姑娘可不要怠慢了人家,倒得罪了人。”
傅月明微微一笑,望着她说道:“这点子道理我还明白,不消姑妈说。”说完,也不理睬唐姑妈,就叫桃红拿了笔墨帖子过来,待写时又想起:我是一个姑娘家,这样写贴去回,倒似是不大便当,难免使的笔墨外流。想了想,便向桃红说道:“你去叫小厮,把季先生给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