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绿柳就说道:“今儿刘婆子领了两个丫头进来,叫老爷相看,说是买给二姑娘使唤的。二姑娘嫌人不伶俐,没有买,又打发了去了。”傅月明听说,便问道:“老爷要与她买丫头?我怎么不知道?”绿柳说道:“今儿一早,太太和姑娘出了门。二姑娘到上房与老爷请安,老爷见她去的晚,问是什么缘故。二姑娘便趁空说她屋里如今只荷花一个,不够使,人又太小,实在靠不住。凡事大多还得自己动手,昨夜里因要吃茶,荷花睡着了,她只得自己起来,今早就起迟了。老爷听说,便答应替她买丫头。”
傅月明听过,先自不语,半晌才冷笑道:“太太同我不过才出去了半天,她可就生出故事来了。可是我说的,一眼不在跟前就不成的。灶上那个可还老实?”绿柳连忙回道:“太太同姑娘出去后,田姨娘走到后头来,在二姑娘房里坐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出来,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她自打为傅月明收服,前些日子又做了那样的事儿出来,自忖把柄已落在姑娘手里,只得一心一计的帮衬着傅月明,再不敢生出二心来。
傅月明说道:“这二人再不能到一处的,若到得一处也就不知要生出多少故事来了!”桃红放好了衣裳,走上前来,笑道:“只是咱们家历来的规矩,姑娘房里都是两个丫头服侍。荷花论年纪,也确实太小了些,并且她还是太太房里的人,不过暂给二姑娘使唤罢了。如今二姑娘要添人,也说得过去。”
傅月明今日遭人恶戏了一场,心中不快,又因早上起得略早些,身上倦乏,便到床上躺了。原只说略歇歇,谁知头沾着枕头就沉沉睡去。正午时分,陈杏娘打发人来喊她去吃午饭,得知她正睡着,因着爱惜女儿的缘故便也没吵她。她这一觉直睡至日西时分,方才醒来。
傅月明午睡初醒,桃红进来伺候她穿衣漱口,说道:“晌午时候,太太打发人送了一碗粥来。姑娘若觉得饿,我热与姑娘吃?”傅月明摇了摇头,说道:“才睡起来,心里恶剌剌的,你若有茶倒瓯子来我吃。”桃红听说,便走去倒茶。傅月明披衣下床,趿着鞋走到镜台边坐着梳头。桃红倒了茶上来,她双手端了过来,吃了两口,又问道:“太太打发人来,可有别的话说?”桃红摇头道:“只说请姑娘过去吃午饭,因听姑娘睡着,就罢了。并没别话。”
正说着话,上房里冬梅匆匆走来,说道:“老爷太太请姑娘过去说话。”傅月明见冬梅来得匆忙,连忙问道:“什么事,你来的这样急?”冬梅摇头道:“我也不知,好似是嫁到苏州去的姑太太送了封信过来。老爷看了,脸色就不好了,打发我来请姑娘、二姑娘过去。姑娘快些收拾了过去罢,我还要请二姑娘去。”说罢,便就去了。
傅月明听说,心中便已大致有谱了,忙忙的叫桃红与自己穿衣梳头整齐,便出门往前头去了。
待走至上房,只见夏荷正在廊上坐着,一见她到来,便起身道:“姑娘来了,老爷太太都在明间里。”傅月明点了点头,迈步入堂,田姨娘出来打起帘子,往里头说了句:“大姑娘来了。”
傅月明走进内里,只见傅沐槐与陈杏娘对坐在炕上,炕几上摊着几页书信。傅沐槐满面愁容,不住叹息。陈杏娘倒是面色如常,一见她到来,便招手叫她过去。傅月明走到跟前,向父母二人道了万福,田姨娘早在地上放了一张方凳,她偏不坐,只作不见的挨着陈杏娘坐了,又向傅沐槐道:“父亲为何事叹息?急匆匆将女儿招来,又所为何事?”
傅沐槐望着她说道:“是你在苏州的姑妈托人捎信过来,你姑丈上个月没了。”说毕,又长叹了一声。
傅月明却是早已猜着了的,心中并不惊异,面上倒还做出一副哀伤悲楚的神色来,嘴里就说道:“我这姑妈当真是命苦,好端端的姑丈怎么就没了!姑妈年纪还不大,这要怎么是好。”傅沐槐接口道:“我也这么说,你表哥人太青年,表妹又是个孩子,一家老小,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要如何生活!我故而把你们都招来,商议这事儿怎样办。”傅月明闻说,待要出言。傅薇仙便打外头走了进来,向着三人道:“给父亲母亲请安,给姐姐道好。我来迟了,父亲母亲不要见怪。”陈杏娘看了她两眼,便叫她在田姨娘方才放下的凳子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