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随着人流向前,借着那些高高照下来的红纸灯笼里的烛光,走到一个售酒的酒肆前,扔下一个银币。
“老板,一壶白酒。”
“好嘞,来公子,您的白酒。”上了年纪的酒肆老板递过一个白瓷的酒壶。
韩逸接过酒壶,继续在大街上往前,走到一处小巷入口,他转入其中,在黑暗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巷的尽头,一处高出周围许多的塔楼建筑耸立着,红木的墙柱在夜里泛着深沉的黑色。
它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一片并没有什么接邻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人抛弃的怪物。
韩逸一步向前,发力跃上塔檐,身形在几个闪动间便来到了塔顶。站在塔顶之上,才能看到这座名叫沧州的城池的一角。四面八方的街道上都亮着烛光,那些烛光汇聚在一起就像是盛大的海潮,仿佛下一刻就会铺天盖地的汹涌过来。
他在塔檐上坐下来,一只脚踩着挑檐,一只脚在空中晃悠,仰头,饮酒。寒风里,一股淡淡的暖意从胃里升起来,去向四肢百骸。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韩逸低声念着李煜的词句,脑海里又想起和夏悠然偷偷爬上大厦的楼顶,看城市的灯光,那时候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偷偷的看夏悠然,她的脸映着那些灯光,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好一个车如流水马如龙,可惜现在却不是花月正春风。”有个清冷的声音在韩逸身后响起来,清脆又带着磁性,分不出男女。
韩逸心里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上来的,以自己如此敏锐的五感却没有察觉。他微微扭头,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少年坐在不远处,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街区。
看起来他的脸竟然比韩逸还要冷峻一些,漆黑的瞳眸映着远处的灯光微微闪亮,像是一枚漂亮的黑曜石。
他也扭过头来看着韩逸。
“我叫姬玄幽,来参加灵府的招生测试。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韩逸,和你一样,来参加灵府招生测试。”
“那还真是有缘,我们都是为了要进灵府,改变命运。”姬玄幽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改变命运?”韩逸一愣。
“灵府是修灵者心目中的圣地,不管你以前的出身如何,身上背负着怎样的过去,只要进了灵府,你的命运也就从此改变了。”
“是吗?”韩逸看着姬玄幽,问,“那你的身上,又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姬玄幽心里微微警惕起来,可韩逸问完一个问题便扭头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刚才的那个问题全然与他无关,而他也未曾开口一样。
“命运,我的命运呢?我的命运又是什么?”韩逸喃喃,声音低不可闻。
现在想想,其实穿越来到玄灵界,也并不是纯粹的就是一个交易。洛幽是认识韩逸那个弃他而去的父亲的,他原本以为他死了,可他没死。还有昆仑镜,韩家传承之宝,那么重要的东西,父亲为什么要留在他的身上?
洛幽说父亲是韩家数千年来最有天赋的秘道天才,精修符箓、咒印、天机等多种秘道灵术,昆仑残镜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他身上想必才最安全。
还有一点,洛幽和他交易的内容,是为了收集昆仑镜的碎片,帮他弑神报仇。但对于韩逸来说,这个交易最大的好处,是修复昆仑镜后能打开时空之门回归地球。
在韩逸心里,回归地球和夏悠然一起生活是最强的动力,可夏悠然以为他死了,而这个麻烦洛幽也帮他解决,洛幽说自己在夏悠然的脑海里留了一段影像,夏悠然会等自己十年。
而这样一来,自己在玄灵界就有一千年的时间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修炼,朝着神坛努力。
洛幽、父亲、我,还有悠然,如果我们都是棋子,那谁又是下棋的人?又到底是谁在左右着我的命运?
韩逸想着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眉头紧皱。
“看起来那些左右韩兄命运的东西,很令人头疼。”姬玄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韩逸再扭头看他,微微一笑。
“以前我从未想过命运这个东西,今天忽闻玄幽兄感慨,才仔细思索。说起来命运这个东西,总是虚无缥缈,可又总觉得那虚无飘渺的东西,从来也不曾被自己握在手中。”
“是啊,我们的命运,从来也不曾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我才来了这里,我要进灵府,只为了有一日能握住自己的命运。”
“玄幽兄会喝酒么?”
“自然会。”
韩逸抬手,酒壶射向姬玄幽,他一把接住。
“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