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对,对,对。”我忙点头不迭:“我和那小子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龙蛭是这么要命的东西,纯粹是无辜受牵连啊。您看我现在不还危在旦夕呢么?”
“你给我闭嘴。”师父跳起身来,一脚就把我踹倒了,在地上滚出了几米远。
狗根子赶忙扶我起来,问我怎么样。我低声告诉他没问题,师父看着踹得重,但是一点都不疼,这是好让我离那个乌央老头远一点,属于变相保护。
“我的姐姐,五十年寨子里牺牲了多少族人才换来了那么五个龙蛭蛊,我不甘心啊。”乌央垂下手中的拐杖,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
“当年阿幼朵还没满岁,她娘就为了让龙蛭成蛊而丢了性命。本以为等阿幼朵到了十七岁,能种蛊了,她娘用性命换来的蛊虫却被人偷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乌央皱纹累累的脸上老泪纵横,屋子的一角也传来了阿幼朵隐隐的啜泣声。
我一下子就懵了,龙蛭蛊这玩意怎么还扯上人命了?偏偏还是阿幼朵那小妞的娘?
我连忙问师父乌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师父叹了口气没有吱声,倒是南璃师娘开了口。
苗人的传说中,蚩尤战败之后,他们的祖先便退守到了现在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能保证族人们能够安身立命,不被山野里的野兽侵扰,也不被原住民劫掠。
可是作为苗人最引以为傲的自保力量,蛊巫和祭祀在和华夏部落的战斗中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蛊巫和祭祀在原始社会里,不仅担当着保护族人的重任,平时还要负责给族人们看病以及教授知识,蛊巫和祭祀的绝迹就意味着整个苗人族裔的断绝。
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一批合格的蛊巫和祭祀,就成了当时三苗部落的头等大事。但是想要培养出蛊巫和祭祀,无论是天资还是时间都是缺一不可的,根本没可能速成。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苗人们在梅里雪山上发现了一种神奇的虫子——龙蛭。
最初发现龙蛭的地点和过程早已无法考据了,但是龙蛭确实是来自于雪山之上。经过无数次尝试,苗人终于摸索出了饲喂龙蛭,并且将它们炼制成蛊虫的方法,那就是用新鲜温热的人血来喂养它们,而且必须是女性的血液才可以,用男人血喂养出来的龙蛭狂性难寻,根本无法被蛊术操控。
龙蛭蛊杀伤力很弱,但是有一个神奇无比的效果,那就是但凡接种了龙蛭蛊的人,无论他之前的资质都多差,只要能够将体内的龙蛭驯服,那就能脱胎换骨,成为天资卓绝之人,无论是学习巫法还是蛊术,都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并且都能达到绝高的境界。
饲喂龙蛭的代价是巨大的,因为这种生物非常贪婪,养蛊的人每日都要被它们吸取鲜血,所以身体大都不怎么好,更有体质弱者会因为身体亏空而早夭。而且龙蛭的成蛊率非常低,苗寨五十年才弄出那么五个宝贝疙瘩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而那些没有成蛊的死虫,就是被富商们当成壮阳药的龙鳖子,被伙伴们吸光体液而死的龙蛭,干干瘪瘪,药如其名。
远古时代,自然环境未受污染,人心也很纯粹,所以人体血脉中的灵气很充沛,少量的鲜血便能够满足龙蛭的需要。到了后来,人心不古,环境也遭到了破坏,人血中蕴含的灵气不如古昔,龙蛭从苗民身上攫取的血液也越来越多,后来甚至出现了龙蛭还没长成熟,养蛊人就被活活吸死的情况,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越演愈烈。
“五十年间,我们牺牲了将近两百个族人,最终才培养出了五个成熟的龙蛭蛊,本来过了这个夏天,就能够给族里的孩子举行接种仪式了,偏偏这时候闹了内鬼。黑扎八岁的时候被寨子收养,在寨子里待了整整二十年,竟然会是内鬼,这都是命啊。”
南璃师娘长长的叹息声直钻进了我的心里。五十年,二百条生命,甚至连族长弟弟的子女都为此献身,就为了那五个乌漆墨黑的虫子?究竟是怎么样的魔力才会让这一整个寨子的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了虫子奉献牺牲呢?
那个和我仅有一面之缘的苗人男子黑扎,竟然从八岁起就潜伏在水牛坝苗寨之中,而且一待就是二十年,只为盗取那五只虫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当时并不能理解蛊对于苗人来说的意义,只是觉得他们把一堆虫子看得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这简直是疯狂可怕。
更不用说,还造就了多少破碎的家庭和凄惨的故事。我看了看阿幼朵,她正蹲在地上,垂着头抱着腿,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的心底忽然莫名的一痛。
而造成了一切的元凶——龙蛭蛊,正在我身体内的某处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