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纱窗,照进了房内,冬日的日色分外显得暖和,陈沐崧昨日因为挨了一巴掌,毫无睡意,早早地起床梳洗。
“吴妈,您别动,我给您拍张照片。”陈沐崧招呼正在淘米的吴妈。
吴妈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意,满是皱褶的脸迎着日光,明暗对比得格外醒目。
从陈三到李贵,还有马槽、鸡笼、鸭架,凡是陈家能入相的,陈沐崧均留存了底,底片是破费了不少,他此行回家带着这个相机的目的,本是为拍一帧全家福,然而昨夜父亲大动肝火,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想。
陈三招呼陈沐崧到书房,说老爷在那里等着他。沐崧揣着忐忑地心,轻声挪移到书房门口。
他上前行礼,陈伯川说还好他没有忘记长幼尊卑,这话在陈沐崧听来,着实刺耳。
陈伯川说道,城西的刘氏,老大考上大学的空档,父亲死掉了,老二考上大学之时,母亲也过世了,这在江阴人看来,是顶不吉利之时,虽然刘氏宗族也用结婚之事冲喜,倒并未奏效。“或许是洋学堂煞气重,克不住。”私下里城里人均这么分析道。
刘氏兄弟,其实在北平也是鼎鼎有名的,老大叫刘半农,在北京大学任教,老二刘天华,是个音乐家。但是陈沐崧不敢辩白。
陈伯川重重地咳嗽了数声,仿佛自己的病同陈沐崧的外出求学有关,这反倒使陈沐崧背上了罪过。
“我眼看时日无多了,本想把家业交托给你,可你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唉。”这一声叹息有伴随着咳嗽的声音,陈三赶忙在陈伯川的背后轻轻拍着,道:“老爷,大少爷还年轻,不懂事。”
陈伯川问他身上背的洋玩意是什么,陈沐崧回说是相机,他顺便把自己的心迹表明,说此行回来,希望可以拍一帧全家福,慰藉自己在远方思乡之念。
“这东西是摄人魂魄的东西,要不眼下的国人怎么都失魂落魄,都是让着洋玩意害的。”然而陈伯川还是同意拍照,他也想在临死前留下一点印记给家人。
日上三竿,陈家的大小亲眷都聚拢在一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