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情义不可谓不深。
这次的事太过敏感,如果天子真的震怒,若说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杨家,或许就真的只有巧儿了。
杨芷点头道:“莫莫你快去把巧儿请过来吧。”
“是,娘娘。”
***
停轩观福殿,游目眺皇畿。
法轮含日转,花盖接云飞。
翠烟香绮阁,丹霞光宝衣。
幡虹遥合彩,空外迥分辉。
萧然登十地,自得会三归。
秦牧负手立于石碑前,朗声徐吟,跟随在后的法清禅师等大慈恩寺僧侣皆躬身合什,低诵佛号。
这诗为唐高宗李治所作,题为《谒慈恩寺题奘法师房》,奘法师是唐高宗对玄奘和尚的尊称。寺中僧人将诗刻碑建亭留存。
今日天子说是来参禅,但实际上却不是坐在禅房里与法清老和尚打机枢。游过唐朝进士们科举及第之后便来题名的大雁塔,便移驾来到这碑亭之中。
皇帝从未接见过任何僧人,甚至没有按惯例设置皇家寺庙,可以说对佛家非常冷谈,这给佛门弟子带来了很大的危机感。
这次皇帝突然要来大慈恩寺,作为住持,法清老和尚认为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然而他作好的种种准备,都没有用得上。
皇帝来到大慈恩寺后,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安排,不管他说什么,只是微笑听着,没有什么表示。
这让法清和尚和顾君恩一样,有些糊涂了,猜不透皇帝此行用意何在。
天空之中,茫茫的雪花还在纷飞着,沾在各人身上,秦牧回过头来对左右吩咐道:“法清大师年事已高,不必拘于俗礼,快取把伞来帮法清大师挡雪。”
“阿弥陀佛,多谢陛下美意。”须眉皆白的法清禅师宝相庄严,合什诵了声佛号,然后自嘲地说道,“只是贫僧打伞,传出去总是惹人闲话。”
“哈哈哈.........”秦牧忍俊不禁,真没相到这宝相庄严的老和尚还有幽默的一面。
自嘲是一种交流的艺术,它能很快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法清禅师人老成精,巧妙地借用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歇后语加以自嘲,同时间接表达了佛家循规蹈矩的态度,希望能赢取皇帝的信赖。
秦牧倒不好坚持让他打伞了,转而含笑说道:“在这佛门净地走一走,朕这心里果然平和多了。”
“阿弥陀佛,印宗法师讲经之时,有风吹幡动,一僧说风动,一僧说幡动。六祖慧能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你的心动。”法清禅师合什作礼,天上雪花纷纷飘落,沾于其身,让他看上去仿佛与这风雪融为了一体,“陛下,这世间之事皆如此,无所谓风、无所谓幡,亦无所谓何者主动,何者被动。一切法唯心所造。”
秦牧听了,若有感悟。作为皇帝,主宰着天下人的生死,要时刻保持一种平静的心态,切不可为风所动,为幡所动,为外界所迷惑。
而此时,跟随在左右的顾君恩,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从秦牧刚才那句话,特别是“果然”二字,他敏锐地悟出了皇帝此行的用意。
现在唯一还让人担心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时秦牧感怀地说道:“子欲养而亲不在。老禅师,朕这一生,亏欠先严先慈多矣,朕想请老禅师做场法事,为先严先慈祈福。”
“陛下有旨,贫僧自不敢推托。”法清老和尚如闻仙音,即便修为高深,也难抑心中之激动,连连合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顾君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皇帝做法事为先皇考祈福,这应该不会有谁不长眼,在这个时候再掀风鼓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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