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招展,悬在一间木屋的屋檐前,似在向来来往往路过的客人招手。
泪痕见状面色稍稍一缓,走上官道,往那酒肆而去。
走在官道上,已不似山道那般冷清,有徒步赶路的,也有驾着牛车拉货送货的,行人多了起来。
泪痕来到酒肆前,见那木屋相当简陋,仿若临时搭建。就连那些支撑木屋的柱子表面都油滋滋的,泛着原生色彩。这家酒肆显是刚开不久。
木屋前摆着数张桌凳,上方罩着一顶遮阳布篷。一个手中拿着抹布的店小二,正急忙穿梭在饭桌中,忙得不亦乐乎。
“来呀!大爷们!进来喝口茶,歇歇脚罢!”木屋门前,一个体态微胖,身穿肥大白衣的中年妇女,正招手吆喝着。
酒肆里,此刻热闹非凡,座无虚席。交谈声,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
泪痕站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些人大口吃着肉,喝着酒,有说有笑。
他似不愿又似不敢往前一步,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因酒肆内已无位置。
屋门口吆喝的妇女忽地看到了泪痕,看到了一个穿着草鞋,满身补丁污泥,头发脏兮兮的少年。
不光如此,那少年还无精打采,懒洋洋的站在那儿,看着客人们吃喝,咽着唾沫。
中年妇女只看了泪痕一眼,便翻了个白眼,快步上前挥着手,说道:“去!去别处要去!别在这儿影响老娘做生意。老娘这刚开业,还没赚够本呢!”
泪痕见那中年妇女边说边向自己走了过来,不禁一愣,这老板娘竟是把他当作乞丐了。
泪痕浑身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确有点脏,那老板娘把他当作乞丐也并未在意,只说道:“老板娘!我……我有银子!”
泪痕家虽是常年以打猎维生,但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总得买吧。这些年,他们每天打的猎物都有富余。
泪痕他爹经常用那些积攒下来的猎物去镇上酒馆兑换银子,是以也算有点积蓄。
泪痕昨晚收拾细软,说不得也都带上了那些银两。
“有银子?”老板娘瞪大眼珠看了眼泪痕,又看了看酒肆内爆满的客人,满座的酒菜。转过头来,冷冷道:“有银子也一边等着,等有座位再说!”
泪痕“哦!”了一声,真个站在一旁等将起来。
老板娘又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头便去招揽其他客人。
此时,将过正午,烈日高悬。
泪痕站在酷热的阳光下,觉得双腿越来越软,甚至发起抖来,几近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布篷内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小兄弟!来这儿坐吧!”
泪痕站在布篷外,听到有人唤他,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布篷后方的角落里,另摆着一张小饭桌,像是专供单人吃饭用的。桌前坐着一个身穿淡蓝色道袍的年轻男子,正端起酒杯,笑吟吟地望着他。
那道士身材偏瘦,发鬓挽起,被一根竹簪束在头顶。看起来,甚是精干。
泪痕看了道士一眼,小心翼翼地穿过前面的饭桌,走了过去:“这位大哥,刚刚是你在唤我么?”
那道士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不错!坐吧!”
说话间,道士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凳放到了他对面,并示意泪痕坐下。
泪痕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搓了搓手:“这……不太好吧!”
“坐吧!没事!”道士说着,便把泪痕推了过去。
泪痕来到凳子前,又环视了下周围饭桌,发现还是没有空座。心道坐就坐吧,自己饿得早快支撑不住了,还有什么可坚持的。等其他饭桌吃完,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再说,自己要自己的菜,花自己的银子,坐下又有何不可。
饭桌本就不大,那道士虽只点了三个菜,却几近铺满整张桌子。泪痕刚一坐下,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急忙站了起来。
那道士见状一笑,说道:“小兄弟!又怎么了,别扭扭捏捏的了,快坐啊!”
泪痕还是站在那里,看着满桌的盘子,立着不动。道士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下饭桌,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笑。
“小二!过来把这几个盘子都收拾了!”道士转头朝着里屋喊了一声,接着又回过头来看着泪痕,道:“顺便问问,这位小兄弟要吃点什么。”
店小二边跑边擦着汗,很快便把那三盘没怎么动筷的饭菜收了去,只留下了酒壶和酒盅。
泪痕见状,不解道:“大哥,你不吃了吗?”
道士笑着道:“不吃了,吃饱了,再喝口酒就饱了。”
泪痕心道这人也真是浪费,点了三个菜,没怎么吃就都倒掉了。
泪痕只要了碗面,一碗水,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