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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好吗?不好就不作了,没的叫人耻笑。我本不愿意做,你非得激我。这才勉为其难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做,做,接着做,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那我就做了?”
“做!”
见沈冰衣把这两句写完,贾珉又接着吟了下去。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沈冰衣这回没抬头,低头奋笔疾书。只是身子却在激烈地抖着,写字的手也在颤动着,显然已是内心心潮澎湃。
这两句,比前两句更有杀伤力!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待沈冰衣写完,贾珉故意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美人儿注目的感觉。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结尾。
他相信,这个结尾就是个震撼弹,一下子就会把大美人儿给震懵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两句一说完,贾珉的得意之情竟然一扫而空。转而是一股悲凉油然而起。
这不正是我自己此时的心境吗?原来我跟李煜此时的心境,竟然是如此地相似。
都是失去故国家园的无限悲愁啊!
贾珉走到窗口,推开窗扇,望向无尽的夜空。
一盏茶功夫,寂静无声。
无声地,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贾珉的腰,传来了沈冰衣轻轻的啜泣声音。
“都是奴家不好,触动了四爷的伤心之处。就请四爷今晚留宿这里,奴家愿意以身相许,表达抱歉之意。”
贾珉慢慢回身,轻揽住沈冰衣,两人并立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不过是一首词,有感而发而已。能得冰衣垂青,何等幸运。”
“幸运的倒是我呢,能够见证这等旷世之作,小女子是何等幸运。此词一出,天下无人再敢写词了。奴家原本以为四爷不通文字,没想到,却有如此绝代才华,还请四爷原谅则个。”
原谅倒是不用了,我还指望着,你把这首词传播开来,给我打广告呢。
“既是此词还过得去,冰衣何不谱上一曲?”
“是啊,奴家倒是把正事儿给忘了,如此佳作,若不传唱,可真真是明珠暗投,倒是奴家的罪过了。”
沈冰衣其实还是很有才华的,也许是灵感触发,也许是境由心生,一盏茶多的功夫,就把这首《虞美人》谱成了曲子。
把扬琴搬到窗前,面对着一轮明月,就唱了起来。
第一遍,似乎有些生疏,唱的不太流畅。回到桌上,沉吟一会儿,修改了几处,然后就唱第二次。
这一次,唱的就流畅了。
沈冰衣这一唱,贾珉可就有些震惊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歌喉好,也不是因为她唱的情真意切,而是因为那个旋律。
沈冰衣谱出的旋律,几乎就跟他前世听过的这首《虞美人》歌曲的旋律,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
若非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否则,还以为是自己回到了前世的世界,抑或是沈冰衣也是从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穿越来的呢。
造化弄人,梦耶?醒耶?真耶?幻耶?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歌声如泣如诉,婉转悠扬,一时间,贾珉柔肠百转,竟然想到了秦可卿、妙玉、宝钗,甚至还有王熙凤。
百感交集,却又无从说起。
贾珉起来,重又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楼下的院落里,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一个静静伫立,向楼上望着。
有男的,有女的,有的端着茶,有的端着酒。似乎听得如痴如醉。
这个世界,艺术形式虽然已经不少,但是,艺术的传播方式和渠道,还是很单调的。基本上都是口口相传和现场表演。后世的那种电子传播方式,在这里还是不可想象的。
教坊司,就是艺术的主管机构。教坊司辖下的一些风月场所,茶楼、酒店和勾栏,就是主要的艺术演出场所,剩下的,就是一些街头艺术表演了。
由于风月场所是文人常常聚集之地,所以,这里就经常会成为艺术的生产和传播基地。许多名曲,都是在这里产生并传播开来的。
象沈冰衣这样的艺妓,如果能有哪个人给他写上一首绝世之作,不仅可以提高她在业界的地位,这首歌曲,也将成为她的代表作、名片和主打歌。
只要听到这首歌,人们就会想到沈冰衣,只要提到沈冰衣,人们就会想到这首歌。
从此,沈冰衣就将跟《虞美人》联系在一起。
从明天起,就将满城传唱《虞美人》。
伴随着《虞美人》,贾珉的名字,也将传遍全城。
如果有谁敢说贾珉不是个文人,那么,贾珉就可以或轻描淡写,或嚣张异常地说一声,你来写一首试试?不服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