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十几年来,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省吃俭用供自己上学,可到头来,自己非但不能报答她,反而还要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她不能这么自私,就此对妈妈撒手不管。这五十万保险金是她唯一能够留给妈妈的东西了,也是将来她离开后妈妈的生活保障。她曾为妈妈买过一份养老+医疗保险,等她走了之后,妈妈可以用这五十万中的一部分继续交这份养老+医疗保险,剩余的那部分用作生活费。等这五十万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妈妈的那份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合同也能到期了,这样妈妈就能领到那笔钱,那她后面的生活费也就有了。
林若蘅已经停止了哭泣,因为她曾说过,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面对着死亡。现在,她由刚开始的不能接受,不知所措,慢慢地变为接受现实。她不能再这样悲观、慌乱下去,因为她的时间已经被医生定为六个月。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她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她的妈妈。虽然她还未想好该怎样告诉妈妈这个消息,但是就在刚才,她已经想好了妈妈今后的生活来源。这使她安心不少。自己生病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妈妈吧,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林若蘅取过床边放着的维尼熊继续思考着。不错,她现在想的就是白景。对于白景,自然不能把自己真实情况告诉他。既然选择放手,那还是彻底放了他,不要让他再为她徒增烦恼、担忧和伤心。她到时会想个办法,让他认为,她还活着。
林若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隐瞒自己的病情。那么凌寒晓呢?她若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他必定会有所发现。不,这事连寒晓也不能说,她要离开他!自己已经被医生宣判死刑,自己必须离开凌寒晓,还他自由之身。此时此刻,林若蘅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寒晓,自己似乎从没有对他产生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可寒晓却一如既往地对自己那么好。所以,她不能这么自私,在自己病入膏肓之际,还要麻烦他,拖累他。
或许,自己退出之后,可以成全雨飞和寒晓。她知道,到现在雨飞心里还是爱着凌寒晓,这从到现在陆雨飞还是单身一人就可以看出。而凌寒晓心中也是一直装着对陆雨飞的愧疚和淡淡的爱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的病成为秘密,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到时,她应该会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自己默默地等待死神的来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不用麻烦任何人。就算到时妈妈知道了,那也能少受这六个月的伤心痛苦。
想好这一切,林若蘅冷静地擦干眼泪,慢慢走到卫生间洗了一个脸,又在冰箱中拿出冰块敷了一下自己又红又肿的眼睛。她等下要去凌寒晓的新房,去那里等他回来。
凌寒晓一下了飞机就赶到出租车上车点,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家里。他在米兰就已经知道,林若蘅因为劝架而摔伤了脚。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凌寒晓。而林若蘅到最后,也没再藏着掖着,反正她的脚迟迟没有痊愈,凌寒晓回到上海以后,还是瞒不了他的。
凌寒晓回到上海,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赶回林若蘅身边。他要好好看看她,他也有很多话要对林若蘅说。
在出租车上,凌寒晓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林若蘅。林若蘅告诉他,她今天没有上班,在新房里等他。这使凌寒晓小小激动了一把,因为他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不用等到林若蘅下班以后。他甚至在车上就开始策划起下午到晚上的活动安排。
终于到了新家的楼底下,凌寒晓兴奋地一手拎起一个拉杆箱,蹭蹭蹭地就往楼上走去。
当凌寒晓打开自己家大门,通过门前走廊走到客厅,却被吓了一跳。只见林若蘅脸色苍白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发着呆。凌寒晓心里一阵心痛和内疚,如果自己没有去米兰,那么林若蘅也不会因为去劝架而把脚弄伤了;如果自己去米兰之前能抽空把王思成的设计图给确认了,或是就这件事好好跟林若蘅沟通一下,那林若蘅就会及时发现萧文凯设计图的问题,萧文凯抄袭这件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凌寒晓扔下手中两个拉杆箱,直奔到林若蘅面前。“若蘅,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脚还在疼?”凌寒晓真的很希望,摔伤脚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林若蘅。
“哦,寒晓,你回来啦!”直到凌寒晓到了林若蘅面前,林若蘅才从她的入定状态中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刚才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脚还在疼?”凌寒晓坐在了林若蘅身旁,有些宠溺地搂住了她。
林若蘅掩饰地笑笑,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脚受伤了,再加上工作比较忙,所以显得脸色有些差。现在我的脚用夹板固定住了,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凌寒晓俯下身去看了一下林若蘅的脚,然后一脸痛惜地说道:“若蘅,都怪我不好,没有及时给思成一个确认答复,结果弄出这么多事来。关键是连累了你受伤,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林若蘅又笑笑:“我受伤这事根本不关你的事,你怎么说成是你的不是了呢。真应该让思成看看你现在满脸内疚的样子。他这个罪魁祸首都没有你现在这么认真地向我检讨自己呢!不过,要说责任的话,我在这件事里也有过错。萧文凯现在是被辞退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逃不掉一个处分。希望,到时沈经理能对我们俩从轻发落了。”
“是啊,希望公司能看在你将功赎罪的份上,对你网开一面。我么,是没指望了,这个处分吃定了。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看,我给你从米兰带回了什么?”凌寒晓说着,神秘兮兮地走到其中一个拉杆箱前捣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