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自然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
祁家这次是抓牢了唐家的把柄了。这事情算不得很大,毕竟没有成功。
但是似乎足够了。
于是钟离啻问那些扬州的官员应该怎么办,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勾结官员,谋害宇文公子,这两样,至少应该革职了。”钟离啻示意祁燕然,于是唐云被革职,乌纱被摘了下来。
“那么,既然祁总兵也在此,那祁总兵对扬州税事,知道多少?”
钟离啻问祁燕然。
祁燕然于是跪了:“有关扬州盐税,下官只知道,唐大人似乎有一本账,将错漏的账记在那里,并不用官府的账簿,只挑重要的在普通纸上记了,然后与常账合起来装订,称为原账。”
这说的自然是宇文素戟前些天得到的那本“不能作证”的账簿了。
祁家的人这时对唐家的打击自然是不可估量的。唐家这些年对祁家的打压,也算是到极致了。所以这一遭祁家似乎势在必得了。
这一场“审查”,就这么结束了。唐云离开的时候,祁家的人看着并没有多少兴奋,只是看着钟离啻。
钟离啻却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唐家在江南算是大户了,这并不是光贪墨这一项就能填满的。而且唐家的家主唐义算是唐家比较德高望重的人物了,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兄长在江南这样胡作非为?
钟离啻看着这些官员一个个走了,只有他,初如雪和宇文素戟三个人了。
“呃,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宇文素戟看着自己似乎有些显眼,于是遁地。
钟离啻这时起身,走到初如雪身后,慢慢地退着她走了。
两个人并不说话。钟离啻低头看着初如雪乌黑的秀发,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两个人慢慢在大街上走。许久初如雪才微启丹唇:“你方才,没有吐。”
这是肯定句,并不是嘲讽,钟离啻听着带了些许关心的味道。但是这个话题果然十分尴尬。钟离啻自幼没有怎么见过血腥的场面,所以看见血有些难受,想吐。
“嗯,一盏茶压住了。”钟离啻没有说谎,他不怎么爱表现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尤其在初如雪面前。
自然,在这人面前,似乎钟离啻也的确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论武功,她的能力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论棋艺,孤龙峡谷那日钟离啻便领教到了;论家世,初如雪有那样一个强大的先生,那是大渊所有名士都向往的人物。
但是钟离啻却还是想保护这人,想把这人捧在手心里,让她不再被这俗世所扰。虽然现在的钟离啻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但是他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她的身旁,与她并肩看着世间,最美的烟花。
“那日,”钟离啻想了想,道,“是我鲁莽了,对不起。”
那是钟离啻此生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三个字,也许算不得珍重,但是很有诚意。他是很认真地在道歉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很认真的道歉都会被很认真地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