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流泪,但却已经哭不出了……
“乔兄弟。”李秀芳回光返照般,脸上挂笑,呼唤乔竹酒一声道。
乔竹酒闻言,暂压心伤,偏头朝李秀芳看去,他心里明白,即便此刻自己有再多悲意,也绝不能再显现出来刺激更加痛心的李秀芳了。“嫂子,你……你还年轻呐!”
实际上,乔竹酒也不知当下用怎样的言词来安慰李秀芳,他自幼被文寸长强迫灌进肚子里的墨水,好似突然干涸,再没了用武之地。
李秀芳挪步凑近,颤着手一寸一寸挪到乔竹酒架着的小珍脸上,后者断气的时间不算太久,故而尸体还没完全冷去,小珍脸上无法保存太久的余温,令李秀芳撕心裂肺!
心至痛,却无泪可流,方是人生一大苦事。
李秀芳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也没从乔竹酒手里接过小珍,她忽然冲着乔竹酒跪下,咚咚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来后,恳求道:“乔兄弟,我深知自己即便再如何努力,此生也定然无法给民哥和小珍报仇雪恨,若是乔兄弟他日能得一良机,还请帮我一家三口讨回份公道。”
乔竹酒双手占着,没法拉扯李秀芳起身,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李秀芳又是磕了几个头,重重留下三个字。
“求你了。”
话音落下,李秀芳陡然回身,跑到木床边上,拿起之前那两名壮汉的佩刀,毫无犹疑,一把抹过了自己的脖颈。
哐啷——
随着李秀芳的身体倒地,大刀砸在地面上发出声响,脖颈处流出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李秀芳的衣裳,她和太多陶安村村民一样。
死不瞑目!
其实方才乔竹酒不是没有机会拦下李秀芳,但他却根本没想去拦。
因为乔竹酒十分清楚,李秀芳眼睁睁看着夫、女惨死,一身清白又遭受到那群畜.生不知多少次糟蹋,其心已死,即便救了回来,也注定此生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与其让李秀芳整日活在痛苦的回忆里,还不如让她早些下去与家人团聚。
不过,不管这曾照顾自己两年多的一家三口能否在地下重逢,乔竹酒都要为他们把债讨回来。
杀人,当然是要命来偿!
乔竹酒心有所念间,他双手紧托的小珍怀里蓦然掉出一物,先砸在了他脚面上,随之掉落在地。
俯身凝视,那掉落之物,乃是一柄还剩下小半截的泥剑。
用泥巴做成的剑。
此剑做工粗糙,一看就出自小珍之手,但再怎么劣质不堪,乔竹酒也能看得出来,这把泥剑的形状,跟他插进屋中地面上的重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