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流,也不能轻易的左右她的命运了。
孟宜春拿起书稿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以后我会常常来探你。”
扉娘摇头:“不用了,再有三四个月就要大比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提到大比,扉娘想起了什么,看着即将消失的背影喊了一声:“等一等……”
孟宜春脚步顿住,又走了回来。
“今年的大比,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孟宜春很是吃惊,眼前这个女子总是有办法令自己一惊一乍。
扉娘纠结了一阵。今年大比就算中了举,两年以后就将是明廷遗士,等到三年后清帝入关再参加乡试,那时中举就会截然不同,清廷对降顺的明遗和自家亲取的士子新人,态度绝对会不同,清廷新贵绝对会比明遗炙手可热。
想了一会扉娘还是坦率地说了出来:“如若此番得中,将来清帝临朝,作为明廷新举,也是不小的身份,到时你降顺不降顺?”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也太过尖锐,孟宜春一时无法作答。
降,骨节不保留下骂名不说,自己那一关也难得过去,就如自己逃出生天后又自缢的父亲,不降,重则有性命之忧,轻则仕途止步,十几年辛苦付诸东流。
不若守着个小小的秀才身份,到时改朝换代,汉人抗争最激烈的那一阵过去,再赴乡试,也就名正言顺了。这是扉娘自己的想法,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不安,到底自己也是汉人。可天意如此,要满汉交融,谁也无法逆转,要紧的是顺应,人总要生存下去,而且要力图活得更好。
见孟宜春表情僵硬,目光凝滞,扉娘觉得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只是还不够,自己明白的道理,孟宜春怎会不明白?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在挣扎。
扉娘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许多:“就算是为了孟家日后的富贵,也当是为了我……“最后她的声音细得几不可闻。
孟宜春却是听到了,落在耳内清晰无比。他面容一震,那僵硬瞬间就化开了,又变得百味陈杂,辨不出喜怒。
“我想一想。“他丢下一句转身出去。
扉娘轻叹一声,慢慢坐回去,虽然最后一句是有意为之,自己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却还是让自己的脸又红又热。
他会想明白吗?
银钿进来道:“大少爷走了?“
扉娘点头。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等大少爷做了官儿,再往礼部通一通关节,就可以脱了乐籍从良嫁人了吧?“银钿也哭了一两天,这会儿还有些浮肿的脸上冒出了几分希望。
扉娘勉强笑了笑,只说了三个字:“也许吧!“
银钿觉得不满足,什么叫“也许吧“?她抬眼看扉娘,突然觉得自家小姐的模样变了,尚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悄悄爬上了薄薄的一层沧桑,将原本浮在面上的美丽变得厚重起来。
银钿移开目光:“明天,那个姓富的还来怎么办?“
扉娘无所谓的笑笑:“还来?你看我怎么骂他!“(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