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阳光洒满院落,到处一片暖融融的颜色。扉娘换上前几日孟宜春为她置办的行头,银钿摇头道:“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扉娘愕然。
银钿望着她眉目如画的脸,半羡半妒地道:“只怪这张脸生的太好了。”
扉娘苦笑,难道真要抹锅底灰?
“小姐又不是未出阁的闺秀,何须遮遮掩掩?再说了,这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尽可以横着走。”
想想也是,扉娘果断地换上女衫,帏帽也不戴,拿起书稿就带着银钿出了门。
大兴街的热闹不逊于京城任何一条街,只是与他处稍有不同。这里书坊林立,来往的多是监生士子、宦家儿女、富室子弟,寻常百姓也有少许,那些填饱肚脏都成问题的贫户完全绝迹。
无视一路无数惊艳的眼光,扉娘带着银钿走进一家看起来规模稍大的书坊。
适逢今年大比,三面柜台上陈列的应试艺文书比往年多出一倍,几个着儒衫的在低头寻书,也有一两个捡起一本就往边上一坐,自顾自看起来的,掌柜的大概是习以为常了,也不说什么,毕竟这些人有功名傍身,有朝一日登了龙虎榜入了凤凰池也是有万一之机的,何必得罪。
果然如银钿所说,这里除了八股时文诗集文册之类,柜台上大明大亮摆着西游厄释传、金瓶梅、鸳鸯谱之类的通俗读本,还有一些实用医书匠书和绣像画本。
扉娘略略扫了一遍,径直走向柜台。柜台后面一个戴黄铜眼镜的老者惊奇的望着扉娘,他以为这位少夫人是来买书的,不想却接到一摞书稿。
翻到一小半,老者抬起头:“敢问小娘子,此书何人所撰?”
银钿得意的抢答:“我家少奶奶自个儿写的。”
老者惊奇的目光又在扉娘脸上转了一圈:“这书,本店收了。”
“多少钱?”银钿急急的问。
老者伸出一个巴掌摇了摇。
“五十两?”银钿瞪大了眼睛。
老者含讥的笑一声:“五两!”
银钿一把夺回书稿:“不卖不卖。”
老者并不急:“你去别家问问,问完了再来找我。“扉娘看他笃定的模样,心知没有人会把生意往外推。她想了想,亲自开口议价:“此书一旦版印出来,一版少说上千之数,每本售银最少五钱“……老者打断她的算账,不慌不忙道:“少夫人之才可嘉,不过呢,您既非朝堂现任之官,又非草野闻名之儒,身为女子,有无功名,所撰之文自然不好卖,价钱也高不起来。“扉娘这才明白关窍,展颜一笑:“怪我没有分说清楚,此书原是外子所做,说起来外子也是有功名傍身的,如今是国子监监生,今秋便要大比的。“听到国子监监生,老者眼睛亮了一下。
从店里出来,银钿手上的书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封沉甸甸的银块。
不出半月功夫,幽梦记就被刻印出来售卖,就连其中的靡词儿也被好事者谱了曲子,扉娘偶尔带银钿出来闲逛,不经意就能听到一两句这样缠绵哀怨的词句,市井之人多唱不齐全,第一句却是人人会哼的:“吾有一帘幽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