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户房交割,当时户房书吏看见这惨不忍睹的账目,只是摇头叹气,并无二话,自己当时就以为过关了,毕竟今年一场兵灾人尽皆知,毁田无数,逃户又多,差额比往年大一点实属正常。
不料时至今日,竟突兀的来了一道催命的公文,夹枪带棒,外结仇寇的事抖出来了,连多少年没人提起的隐田也被揪了个底朝天。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呀孟积珍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脑子里一筹莫展,草草吃过午饭,唉声叹气地回到内室。他觉得自己最近瘦了不少,走路都有点轻飘了,在太师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拎起桌上的奶壶,对着壶嘴一阵猛灌,然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孟田氏坐在床沿上,刚拿起一只鞋底要纳,猛闻到一股又腥又膻的怪味儿,皱眉道:“怎么不拿到外间去慢慢儿品?恶心东西,亏你喝得下去”
孟积珍咂咂嘴:“琼浆玉液,美味又养人哪一天一壶,赛神仙也玉皇大帝也受用不着哇…….唉也不晓得这好日子能过到啥时候哩”
“积点德,好日子才长久,尽受用些个不该当的东西,要遭天谴的。就算不为自个儿,也得为孩子们想想,图个福报。”孟田氏最看不惯丈夫饮人**,斜着眼又开始数落。
打自己嫁进孟家,家里就养着两个年轻健壮的奶妈,住在独院里,房里用木板一隔,凿俩小孔,饭后睡前丈夫必定光顾一趟,一刻钟后回来,人就容光焕发,得意又神气。有一日她尾随其后,直跟到奶妈房外,里面吧唧吧唧,只瞧了一眼就恶心得作呕。
新婚夫妻为这个扯了多少日的皮,最后双方各让一步,改用起了奶壶。又费了孟积珍不少时日,去适应奶壶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嘴子。
孟积珍苦着脸:“我打小就没断过这东西,你叫我怎么着哇?”
孟田氏轻啐一口,瞟这丈夫痴肥的身躯:“瞧你那身段儿等着挨宰吧?”
这一句毫不客气地戳到痛处死穴上,孟积珍从琼浆玉液的美味中回过神来,又开始唉声叹气。
“婆子呀你说贼人来了,能放过咱家么?咱两个偌大年岁了,这辈子就指望个寿终正寝,安安稳稳躺床上蹬腿闭眼睛,再风风光光抬上祖坟山去。”
孟婆子不接话,只是骂一句“老棺材瓤子”。
瓤子,本义是瓜果里面的夹心,顾名思义,这棺材瓤子,就是棺材里头躺着的死人了。
又是一句不吉利的。
要在寻常时候,骂这么一句,也不算什么,笑笑也就过了。可如今的孟积珍实在是敏感过度,只见他把脸一沉,半晌不吭声。
孟田氏晓得他恼了,正色道:“少在这里长一声短一声的出气,要避祸,咱儿子说了,要先积德你先把那独院里那两个**给我辞了,叫她们回家奶自个儿娃儿去,还有后院里那一群女人,光晓得吃喝,蛋花也没见下一个,赶早的都遣了,成天在眼皮底下晃,妨得眼睛疼”
婆子的话让孟积珍心里一阵抽疼。
外面的事够烦心的,婆子还来添堵,真真是内忧外患哪他叹着气,将剩下的半壶**一口气灌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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