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嗤笑一声道,“笑话!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难道你还是金口玉言了不成?”
“那咱们去官府瞧瞧!自然能辨个是非曲直!”那男子高声道。
“你既是假的,我为何要与你同去官府?若是随便一个人拿着张破纸上门,獯便要与他去一趟官府,我成什么人了?”六娘冷笑道。
“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了?”那男子叫道,“黑纸白字大红印!方才诸位街坊邻居可都亲眼看过了,你不敢去,那只能证明你心虚!”
六娘挑了挑眉,望着那男子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可敢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有何不敢?”那男子十足的笃定…事情已经办的妥妥的了!
六娘笑道,“那你告诉我,我二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有谁为证,签下了这纸契书的?”
“上面不是都写了吗?”那男子抖了抖那张纸,自信十足的道,“六月初二…午时,就在城东中人家中!”又推了旁边一个穿着簇新衣裳四十来岁的男子,“这位便是中人!”
“哦?”六娘挑了挑眉,没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巧合,六月初二的午时,不正是海棠送狗儿过来的时候吗,当时的动静那么大,想必有人瞧见了的…若是别的时候,她还真没办法证明韩过在家里的。
“怎么?没话说了?”那男子得意洋洋的道。
六娘看了那人群中的那个住自家对门的人一眼,“尚大叔!您该是清楚的,还要劳烦您说一说,六月初二午时我二哥在哪里?”
那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出来冲着六娘点点头,冲着众人道…“那日午时,我刚吃完饭没多久听见门外有动静,就看了一眼,恰好看见韩秀才在跟狗儿玩闹呢!那狗儿是人送来的,韩秀才没出过门呢!”
这儿离城东可要走上一个多时辰,便是乘坐马车,那也是半个时辰的事儿。
这位尚大叔显然是这儿的老住户了,品行也过关,他一开口…旁人便立即信了…
“这还真是明抢了!”
“是啊!欺负人一个小姑娘在家里!否则怎么早不来迟不来,今儿个韩秀才一出门,他们就上门了?”
六娘抿着嘴看下面的群情愤慨。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假的可以做成真的!
真的她也可以让他变成假的!
看热闹的人要的不是事实,而是他们需要的‘真相,!
只要合情合理…大大满足了他们的猎奇心理,即便是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会主动推演出一出他们能接受的结果来!
比起韩秀才是骗子来说,人们更爱看的是流氓算计小姑娘的苦情大戏!
官府的证据摆的再明白也没用!
看见人群鼓噪起来,金姓男子慌了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叫道,“你说你哥哥不会卖掉你,那你当年又是如何被卖入侯府的?”
还不待六娘回答,旁人已是有人闻言大喝,“谁一辈子没个三灾六难?关键是人品要好!人品不好,便只能如同你一般一辈子坑蒙拐骗!人品好了,便是年幼如六姑娘,也有三太太庇佑!”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六娘则是抿着嘴冲着众人行礼致谢。
金姓男子见状有些慌了神色,他们领了宁三老爷的命来办此事,他当时是拍着胸口说要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的,如今却是被六娘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不能这会儿把人弄回去,他哪儿还有脸见宁三老爷?
何况,此计一旦暴露,事后的事儿便不好办了!
只是,对方的这些街坊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个的群情愤慨,就拿着扫帚打了过来,显然是认定了他们欺负一个弱小的孤女。
“都给我上!”金姓男子突然一声大喝!“抓了韩六娘,进了衙门自有说法!可不要中了这小丫头的奸计!”
这巷子本就不宽,他们三十来号人手,都是打惯了架的,对方人虽然多,却是施展不开,他们哪里就怕对方了?必要将六娘抢到手才好!
金姓男子一叫,旁边的一干人便立即会意,韩家的木门不过就是薄薄的一片,他们方才不过是想将事情阄大才会没有动手,这会儿要砸,也不过就是几脚下去的事儿,到时候冲了进去,拿下了韩六娘,外面的这些人便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