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子稍微向郁致探了探,沉声道:“郁充仪,本宫没这个福气,可偏偏你赶上了,这是你的运,也是你的命。合该你要为大唐开枝散叶,本宫看着你好,也就感同身受了。”
皇后眼中期待的目光好像针尖扎着郁致的良心,坐在皇后和碗贞身旁,听着她们对自己真挚的祝福,郁致只觉得自己自惭形秽,免不了侧过头不太言语。如熙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便上前小声提醒说天色不早了,催促她早些回宫去。台阶都搭上了,此时不下更待何时,她赶紧辞了碗贞和皇后,坐上轿子离开蓬莱殿。
离开蓬莱殿有一会了,郁致坐在车辇中回头望了望高大冷清的蓬莱殿房檐,那房檐上的尖角处立着的脊兽张着大口朝四面做咆哮状,虽然面貌狰狞,可那小小的身躯孤立在宽大高立的房檐上,显得特别悲凉。
她转过身来隔着帘子吩咐道:“如熙,明日托曾太医去给皇后瞧瞧,也不知道太医院那些人有没有在用心给皇后瞧病。”
“咳咳,嗯,姑娘放心。”如熙在外面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哆嗦。
郁致将帘子掀开,一眼瞧见如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手揪着衣领子好让风不灌进去。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郁致立刻让车夫停下,然后伸手将如熙拉了进来。宽大的车辇坐两个女子还是绰绰有余,如熙看天色也晚,众人都应该还在麟德殿赴宴.也就安下心挨着郁致坐下来。
两个姑娘搓搓手哈了哈气,一团团暖暖的白雾从朱红色的嘴唇中吐出,让这个夜色更迷离了。
如熙用胳膊碰了碰郁致,低头小声说道:“姑娘,我刚才看你和阿依古丽说话似有所指,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大郡王在义王府的地位大不如前,有意试探?”
郁致轻轻点点头,一脸沉重道:“刚才你没看见么,那李悦才多大年纪.用的腰间大带上已经镶满玉器。而李元身为大郡王,他的大带也就是上好的缎面而已。李悦过继到言氏〖房〗中就算是‘嫡亲”言氏心机颇深,必然会排斥异己。照这样看来,将来继承王位的,只怕会是这李悦,而李元若是聪明,最好装疯卖傻些。若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李元将来可是会有苦头吃的。”
说到这,一阵熟悉的香气透过帘子传入.那香气如缓缓溪流一般淡泊而绵长,是一种清人肺腑绝不庸俗的清丽之香。就连平日最厌烦香味的郁致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这清澈的香味把自己心中的浊气清除掉。
这味道……郁致突然回过神来,命令车夫停下。她不用掀开帘子就知道,这香味是从梅园传出来的。当年她刚入宫时,皇后曾张罗群芳在梅园赏梅,当日就是这个淡淡的香味。
人的感官是很神奇的,往往听觉、视觉会欺骗人,因为大部分人都改不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听喜欢听的.看喜欢看的。听觉和视觉是有选择的,而嗅觉往往无从选择。所以当熟悉的味道刺激到脑部,就最容易勾起人深层处最〖真〗实的记忆。
这股淡淡的梅huā香勾着郁致的魂似的.将她一点一点从现在拉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曾经简单纯真的时光。那时候她只是个爱读“莺莺传”的女子,希望得到“识huā人”的高洁之士。那晚的赏梅宴,祁婕妤正好因为假怀孕而恃宠生娇,从而被郁致将计就计揭穿落得惨死的下场。而如今,她带着一个同样的“龙胎”再次回到这梅园。
梅huā孤傲清冷,因它耐得住严寒,忍得了寂寞。
而看看四周的人.却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活着?为了什么?我失去了多少.又真的得到过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多久.郁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从车辇处走到梅园中间,望着一片白蝶梅发呆。眼前的白蝶梅晶莹如雪.虽然一些huā瓣已经凋零了,可剩下的huā瓣即使时日不多也还是忍着刺骨寒风绽放着最后的生命。而那些飘落在地上的huā瓣,夹杂在泥土中,为来年的又一轮重生蓄积待发。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如熙紧张地上前摸摸她的脸,郁致有些茫然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手上湿湿嗒嗒的,都是眼泪。
她吸了一下鼻子,然后用手帕将眼睛擦干净,难怪刚才视线有些模糊。她摇摇头让如熙放心,然后往一旁的石墩子上一坐,垂下头许久,然后嗓音沙哑道。
“如熙,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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