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碗贞!
灵箫仗着韦贤妃靠山,丝毫不惧,身子一下子横在碗贞面前,道贤妃娘娘交代了,郁充媛不能和别人接触,必须自已一个人完成整个祈福。”
碗贞满面通红,脸上大汗淋漓,她撇下灵箫来到郁致面前蹲下来,大声喊道:“致姐姐,起来,致姐姐!皇上让我来的,皇上在宁清殿等着你呢!”郁致抬抬头,望着她的脸,皇上?李郎?
“是你说的,要自己改变命运的,是你教我的,靠努力决定未来。
致姐姐,已经走了一大半路了,快起来啊!”碗贞急着大喊道。
说罢,碗贞撩开自己的袖子,几条五彩的长命缕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晃得郁致眼睛一眨。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手腕子,是啊,这是碗贞,这是曾经多么怯懦的碗贞,如今她在我面前鼓励着我,我怎么能认输!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力一撑,整个人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勉强迈开步子往前走。碗贞回头拿了如熙手里的蒲团,对灵箫大声说:“我刚才在皇上那里,皇上听说有人不让郁充媛用蒲团,大怒的说要重罚呢!”灵箫脸色一变,吓的后退几步。
碗贞一扭头跑到郁致前面,在她第九步的地方将蒲团放下,道:“致姐姐,再走九步就能休息一下!坚持住!”说罢,她压低声对她说:“梓嫣在拾翠殿看到你,一路跑过来和我传话,我赶紧告诉了皇上,这才能过来陪你走最后一段路!”
不知是李雍的关切,碗贞的鼓励还是这软绵绵蒲团的诱惑,郁致竟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步子走得轻快起来。碗贞、如熙和银瓶三人不断和她给她打气。
过了许久,她一抬头,已经能看到宁清宫的屋檐了,李郎,我就来了,我就她两眼金星一冒,重重摔在蒲团上。
“致姐姐,起来!你起来!”碗贞大声呼喊着,此时她的嗓子已经撕破了,沙沙的像是要把肺吼出来一样,用尽一切力量大喊着。
郁致心里惨笑,她好想起来,好想奔去他的怀抱,躺在他的怀里睡到天长地久。她一点都不想动,一丝一毫都不想,因为已经再没有一分力气可以支撑了。
银瓶冲上来说:“娘娘,你要关禁闭吗,你要禁足吗,一年见不到皇上,见不到所有的人。童美人一路陪着你,皇上在前面苦等你,难道你要辜负他们吗!”碗贞眼泪滴了一路,喊道:“我陪你,我陪你跪!”说完,她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大喊道:“致姐姐,我陪你一道祈福,你快起来啊。”她面上依旧木然,但已经在一点一点动弹,慢慢竟站了起来。她口中不断喃喃道,情到深处无怨尤,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点一点往前迈着步子,她机械地跟着碗贞的脚步,看到碗贞走她就走,碗贞跪她就跪,碗贞磕头她就磕头,不知不觉,已经能看到李雍、皇后、韦贤妃、秦昭仪人的身影了!
看到李雍的面容,她脚步居然加快了几步,晃晃悠悠在碗贞的带领下,如熙和银瓶的呼唤下慢慢走到离终点几步的地方。她看清了李雍的脸,他脸上是震惊,是悔恨,是忧郁,是愁苦,每一丝的神情都是为她而伤怀。她心里一松,整个人“轰”地摊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致儿!”李雍心痛的好像在滴血,看到她离得这么近,就要冲过去抱她。
韦贤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皇上,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必须要走完的。不然这祈福没有完成,她还是要回去禁足,皇上于心何忍,看她功亏一篑!”李雍咬着牙,脚顿时停住了,手紧握着拳头。致儿。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会用所有的力气,自己走到朕的身边!
“致儿!”他用尽全力嘶喊着,要唤醒她似的。
这声音她浑身关节都痛到已经没有知觉了,这时,她狠狠一咬舌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身子又有知觉了,一阵阵抽痛从骨头袭来,她一咬牙,满嘴都是血红色。
“姑娘!”如熙和银瓶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她略微转头,看到碗贞陪着她跪在地上,两眼哭脾的跟核桃一样,嗓子已径完全沙哑了。
她已经无法思考,本能地用手扒着地上的石块,手指甲插在细细的缝隙中,用指尖最后的力气慢慢向前爬,不一会,指甲上便血迹斑斑。
一步,两步这十几步路,她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在爬,在走。她身体的本能已经完全适应了大明宫的水土,那就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因为她要活!当她的手指头碰触到他的长袍,她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