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足无措,对于身处剧组正在拍摄状态的顾幻璃是致命的。
其实,很多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模模粗糊的大概轮廓。她想达到什么程度,她希望事业发展什么样子,几年内完成多少部作品,希望获得那些奖项……
这些规划…,以及可能产生的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她以为,在自己飞速奔跑的时候,仍旧可以按部就班。
然而,当一切真得发生时,她突然陷入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状态。世事变迁如滚滚江水,瞬息万变。一些事情说得好听就是梦想,不好听,就是眼高手低,不切实际的臆想。
剧本上,她明明已经做好了每场戏的设计,也和演对手戏的演员套好戏。但是,真正在片场时,摄像机一摆,灯光一照,反光板一打,
录音杆一举,她却茫然了。
其实,事情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偏有些人私底下想要给她点教训,结果自然是不停地被导演 。
这种情况下,顾幻璃心里也明白,先出问题的是她自己,所以,怪不得旁人落井下石。可这道坎她若是闯不过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因而,她比旁人huā更多的时间琢磨演技,琢磨对手的行为习惯,眼神动作,既然比得是临场反应,纵然她遇到瓶颈,也不能让剧组因为她而拖延拍摄。
每天,都会遇到新的问题,那些以欺负他人为乐的人huā样也在不断的翻新。顾幻璃却只是闷头研究着剧本,就像欧阳聿修说得那样,只做她自己就好了。
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懂得收敛。在沉默中观察,在冷静中思考,不愿让冲动酿成无可挽回的错。可这样的态度落在别人眼中,却是让欺凌加速升级,甚至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木头”。
量变到质变发生在天空无限辽远,一碧如洗的日子。
对顾幻璃而言,就算若干年之后,当她回忆起人生中曾有过的这么一天时,仍是心有余悸。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不是活着,而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四台起重机,数种大小的滑轮,一些镜头连摄影师也要吊着拍。
这场武戏是重头戏,要动真格的。
旁人拍完了,就到一边休息,而顾幻璃却是拍完这条又要继续拍下一条。从头吊到尾,有个镜头,几名群演攻击她,她要一跃而起在空中完成一个旋转,然后落下踢倒那几名群演。
然而,拍了五六条导演仍是不满意。
倒不是顾幻璃出了什么问题,而是那些群演,要么动作不对,要么出了画面,最后一条竟然没有按武指提前安排好的套路,手中的兵器直接打到顾幻璃的小腿上。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武行就把威亚猛地往回一拉。
顷刻间顾幻璃一下子被人拽到高处,整个人都是倒吊的。
导演愤怒地骂着群演和群头,又让武指重新教他们套路,等那些人学明白的时候,顾幻璃已经在上面被吊了一个小时。
开始,顾幻璃还觉得晒,汗水将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她想要呼救,理智却告诉她,必须等待。
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冷,风声越来越明显,还有滑轮与威亚摩擦的吱呀声,都是那么的凄厉。
底下那些人,小小的,手舞足蹈的。只有自己,被抛弃在半空,孤独的。
多么熟悉的感觉。
顾幻璃痴痴地笑了,明明能够感觉到心跳,还有血液的逆流,却依旧无能为力。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是不是应了那一句一自讨苦吃?
还记得她曾信誓旦旦的对哥哥说,她一定会实现梦想,一定会成功给他看。就算她选择的不是哥哥早已替她安排好的道路,她也能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下。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可她不能永远躲在哥哥的羽翼下,将这个世界幻想成七彩的童话王国。
在忉利天,作为“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惩罚那些伤及她尊严的人。
在顾家老宅,作为顾家大小姐,她可以安安稳稳地看书、弹琴,研究最新一季的服饰。
可是,此刻的她,只是顾幻璃,一个离开家独立生存的人。褒奖赞扬,她经得起:侮辱责骂,她受得住。
眼前,渐渐变得黑暗起来。顾幻璃知道,这是因为血液逆流冲向脑部的,但这也只是无数训练中的一种罢了,比它还要严峻的,她又不是没有面对过。
至少,她还活着……
所有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半宇中还吊着一个人,但是,某种私下达成的交易又让他们集体保持缄默。
出事?
那倒不会,他们可是事先选择了最结实的威亚,保证断不了。
演技圈就是这样,踩着别人肩膀上位的人很多。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听着导演训人,听着武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授。
没有人会伸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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