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天前,那个梦境的七十天前,高根从那恶魔战场上逃跑了。
我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遭罪的,为什么要跟那些恶魔拼命啊?而且下狠手攻击别人那种行为是我这样的好人能够做到的么?就算是恶魔那好歹也跟人类长得很像吧?
在现实里想要打人都是一种很困难的挣扎了,更何况杀一个类似人类的家伙呢?不可能的,在这个跟现实一模一样的世界里光是提起武器攻击人都是很艰难的事情,不可能杀吧?不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吧?这种行为不是犯罪么?虽然说是游戏就是了,那我也可跑掉是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高根从那片战场上逃跑了。
在一天夜里,打听到了守卫换班的时间。十分敏捷的从营帐的缝隙内钻了出去,用自己在游戏内得到的能力飞快的从那片战场脱离。只是一夜之间就跑出了最激烈的前线战场。
甚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的才能简直可怕。仅仅用十天时间就脱离了前线,而且还从前线流窜到了后方的贵族庄园里。甚至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比战场本身都要惊险。但是就是不想攻击别人,也不想看到战争,于是就从前线逃了出来,跑到了那个老家伙的庄园里。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啊。活的像条狗。
高根自嘲的笑了笑,有着十年记忆的年轻人在牢房前。就像是跨越了时间的束缚一样,又一次的看着那个钉在墙上的老人。仿佛时空倒流,他依然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听着那个老人最后的教诲。一如那七十天以来老人天天对他的劝慰一样。
“如果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无所谓的话,那么你就不会从那片战场上逃走了不是么?”
老人在墙上虚弱的笑了笑,闪烁着某种光辉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牢房外。凝视着那个逐渐沉默的年轻人,就像是看待自己处于青春期还搞不懂自己感情的可爱的子孙一样。
“你害怕,你在害怕啊,高根。害怕自己做出来不好的事情。害怕自己会被不好的东西杀害。嘴上说着不想能力被丢失,但是实际上跟我们一样,只是不想死而已。因为你一样会感觉疼,你一样会感觉恐惧。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从战场上跑出来,不就是这样么?”
老人用那漏风的嘴虚弱的说着。年轻人听着老人的阐述有些不满的张了张嘴,想要辩白些什么。但是想到老人一开始要他静静听着,年轻人便闭上了嘴巴听着老人的叙述。
“你有什么好恐惧的呢?生与死,存在与不存在,空间与时间,如果说这对你来说仅仅是一个游戏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骗局。面对一个虚假的骗局有什么好恐惧的?恐惧你的时间浪费了么?恐惧你的金钱消失了么?不,这都不对。这些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你所恐惧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更加上层,更加迷惑的事情。你恐惧的是这些。”
在火把浑浊的光线照耀下,钉在墙上满身污秽的老人恍惚如天上走下来的圣人。
“人一天光是睡眠就需要九个小时的时间,那点时间只要从睡眠中榨取不就可以了么?高强度学习的话十二个小时就能够完成一个月的学业。那么这些时间是不是都荒废了呢?所以你恐惧的不是时间。你恐惧的不是时间的流逝。因为你知道如何榨取时间。”
“那么你恐惧的是金钱么?不,光是维持生命所需要的金钱是很少的。如果一天早上支持面包,喝一点肉汤的话也确实能活。但是却只是为了奢侈才花掉更多的钱。为了更美味的食物,为了更美丽的装扮,为了吸引异性的注意,所有的金钱都消耗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面。这种事情值得恐惧么?只需要不去淫乐,只需要对自己狠心就可以了。”
“你所恐惧的不是这些肤浅的东西。如果说这个世界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游戏的话,你不会恐惧这些东西。你从那个战场上跑出来也绝对不是因为胆怯,而是有别的原因。”
钉成十字架的圣人昂起头颅,靠着墙壁直立了起来。
披散的头发,满是淤青与伤痕的面孔,亚麻制成的破布衣服,被掰断了一半的牙齿。遭受着如此不公正待遇的老人高昂着头颅,就像是脚上的铁钉,掌上的钢钉都不存在一样,靠着身后的墙壁,在年轻人越发胆怯与惊慌的注视下,缓缓的站了起来,注视着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那样的老人胆怯的向后踉跄了两步。挪动双脚下意识的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感觉有点不妙。
脊梁骨开始松动起来,浑身开始打摆子一样颤抖。脑子中充斥着各种不良又烦躁的幻象。只是看着那个凄惨的老人,从心脏的地方就有一种什么东西在敲击一样的抽痛感。年轻人甚至感觉自己的喉咙被那个老人用无形的双手扼住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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