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全军压上,对方兵力只有他的四分之一,赢是没问题,可要被对方拖入混战,施世骠的提标赶到,他就要完蛋。
杨春左右衡量,定出了他自以为稳妥的策略,派出千人冲击,外加所有弓手。这下也能解决掉那些挡路的官兵。即便这波人都废掉,他手下还有接近两千生力军,用来攻打提标兵没问题。
“不孟大都有没有扯动那些官兵,那边情况到底样了?”
杨春这时候很有些后悔,和孟奎隔得太远,探子来回一趟都得两三刻钟,现在又被这股官兵挡住,早就在鸟北道设伏多好……
“不!我的谋算绝对胜过一筹!在鸟北道设伏,施世骠那家伙肯定能料到!”
杨春给打着气,浑不知他的命运早就被某人挤偏了轨道,当典史如此,当反贼也如此。远处枪声再度响起,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却又马上矜持地仰头望天。
“我是天威将军!等打败了施世骠,就称元帅!后面占了广州的话,应该就可以称王了……”
身为现在的将军,未来的王者,不能让部下看到的紧张,杨春这么想着。
“端枪!开火!不要犹豫,第一眼的直觉!是你在主宰枪,不要让枪主宰你!”
李肆在鸟枪阵前高声喊着,在他左右,少年司卫和兵丁们被他的喊声感染,再没了之前开枪前找目标的踌躇。
呜呜的箭矢破空声不断传来,偶尔有箭矢擦着身体而落,甚至还有人被箭矢射中,可这些声响都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帷幕,显得很是虚无。只有手上鸟枪的沉重份量,还有开枪时的猛烈后座力才是他们感知的真实世界。这种感觉引导着他们的手眼,照着端枪第一抓住的目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还打高了!余量抓得太多……”
罗堂远打出一枪后,用眼角瞄了一眼成果,嘀咕着朝后队跑去。他一直在盯着弓手打,可头两轮全都打偏了。
“恒子!?”
然后他就看到,方堂恒正被辅兵往阵后拖去,一枝羽箭插在他的肩头,正血如泉涌。
“我说还能打的,总司就是不让!”
方堂恒的面孔被疼痛拧得发青,可他嘴里还愤愤不平地嚷着。
“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听到罗堂远的话,方堂恒气得挥拳喊道我还没死!”
再一次转到前排,罗堂远深呼吸,听着李肆一声令下,扳机扣下,枪身猛震,硝烟弥漫,他却心如明镜,绝对打中了……
千名贼匪已经冲到了四五十步外,随着李肆每一声开火,贼匪前排不断荡开血团,连成了猩红一线,即便硝烟浓烈,也挡不住这刺目的色彩。远处的弓手也没能幸免,贾昊、吴崖以及一些在训练中表现突出的少年被专门安排来轰击弓手,两三轮下来,六七十步外的弓手已经倒下了十多个,剩下的正不断挪着步子朝后退,原本还能对鸟枪阵造成伤害的羽箭再没了踪迹。
随着李肆刻意加快的发令节奏,六排鸟枪阵的轮转也越来越快,后方装弹的辅兵渐渐熟练,鸟枪手们之前那十来天里上千发实弹训练的感觉也找了。
头三天他们完全无法把握的弹着点在哪里,只能向上天祷告,别射丢了七八步外的靶子。可三天之后,靶子挪到了二十步外,他们却开始能将大部分铅子打在靶子上。第三个三天,靶子到了三十步外,他们扣下扳机那一瞬间,就能感觉到能不能打中。九天之后,他们已经能判断打出去的一枪能偏差瞄准点多远,而当他们拿着新造的鸟枪,又花了三四天熟悉足装药的枪感后,每个人都被灌出了一丝神枪手的直觉。
现在没了弓手的压制,鸟枪阵有如死亡轮转,七八秒就发射出二十发铅弹,三四十步外,成密集队形冲击的贼匪,每七八秒就会同时栽倒至少十多个。
他们不会接着冲吗?冲过这三四十步也不过就是七八秒的事。
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有人意识到了,可仅仅只是少数,而且都已经变成了死人。三十步内,那就是少年司卫的必杀距离,营兵们也没差多少,他们和司卫们一起训练过七八天,原本就是靠鸟枪吃饭,有了李肆的新枪,三十步内别说打人,打兔子都有必中的信心。
勇敢的被轰死,不那么勇敢的停步了,在犹豫着是转身跑还是继续冲。这么一停,前排人潮更为密集,又一轮排枪,李肆敢发誓,这一轮几乎没有射失,接近二十团血花爆裂而起,还包括一人中了两枪的倒霉鬼。
【在网上某个角落里,某位笑了,因为他认为“众所周知,新中国建立前的数字‘四’,本身就是‘肆无忌惮’的‘肆’”,看得我也笑了,贴吧多欢乐啊……我想了好一阵,才明白他是在说“四”是“肆”的简化字?这认识可真是奇特。作下科普吧,虽然这科普有些蛋疼,大家都应该。“四”不是简化字,本就是古字。“肆”在一些场合用来当作“四”的“庄重写法”,比如我们现在填写单据时的“大写”。在人名上,这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