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超过万人战死,余者尽皆被俘,连他正好在前军中的长子裴行俭也被俘了。
裴仁基率军追击,可陈军却从容的退入了散关之中,而他们六万余人马却只能被挡在关城之下。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陈军将被俘虏的那数万将士中的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全都绑在了关城之上,用来做了抵挡他们进攻的第一道肉墙,而他的两个儿子就绑在最前面。
裴仁基与诸将已经估测到关内的陈军顶多三到四万人马,可眼看着占据了数量优势,在面对着关上的那一堵肉墙时,将士们却打的畏手畏脚,处处受限,放不开手脚,反被一次又一次的斩杀城下,铺起了一座尸山。
当第十八次被杀退之后,裴仁基不得不含血下令,全军暂停进攻。
夜幕已经落下,在如此险要的关城下攻城,无疑就是找死。就算拿人命堆,也不是这样一个堆法。白天的一天猛攻,裴军损失惨重,战死八千有余,轻重伤过万。
再这样打下去,不等拿下散关,他的部下就要死光了。
呼啸山风之中,五万残兵缓缓后撤,散关十里外扎营。
隋军大营,裴仁基如同苍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木然的颓坐在帐中。
半生征战,一世英名,尽毁于今日!
短短数日,他的十万人马就少了一半,连两个儿子都被俘虏了。虽然这十万人中,其实有半数是刚征召不久的青丁,可再如何,也还有五万老兄弟啊。如果他估算的不错,陈军不过两三万人马而已,绝不会超过五万,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一路绕到了散关。
接下来怎么打?又要拿什么打?
今天撤兵之时,全军上下已经不可掩饰的出现了悲观的情绪。
裴仁基想的不光是这些,他不免想到了一些更远的地方。
宇文化及坐守关中,居然能被陈朝一支偏师如此轻易的杀到了大后方的散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许国是彻底的没有戏了,不亡于陈手也要亡要隋手。
可是大隋还能坚持吗?
放眼天下,如今唯一还能与陈克复一战的也只剩下了大隋了。可是多年的宦海与沙场的经验告诉他,后隋并不稳固,杨暕与他老子杨广比差远了,这几年全靠着陈克复无力南顾,才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当陈克复面前的对手一个个倒下时,杨暕终究到了面对陈克复之时。连杨广都不能制住的陈克复,杨暕又岂能行?
“哎!”裴仁基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复杂的心思。
现在他要考虑的不光光是两个被俘儿子的生死,他还得考虑到他这支残兵的出路,更得为他裴氏家族着想了。
河东裴家几大家族,裴世矩早在数年前就在北京被陈克复灭了门,裴蕴也是家族陷于陈朝,自己只身在蜀中。裴寂原本在杨广时不过是个小官,后来佐李渊起事,李渊死后据说投了陈破军,反倒是升官加爵,连带着他的整个家族也提升了许多。剩下他裴仁基一族,早年那也是隋朝将门大族,可这几年跟着杨暕南下,家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大帅,陛下传来加急快报!”
“送进来。”裴仁基道。
接过急报验对无误之后,裴仁基急忙打开,匆匆一览后,整个人忽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差点摔倒。
“大帅!”
“本帅无事,你出去吧。”
侍卫退出帐外,裴仁基感觉自己最后的一点精气神也被抽走了,整个人一下子颓然的坐倒在了地上。
杨暕发来的发很急,内容也直白,但却让人震惊。杨暕信中让他加快入关速度,让他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关中,然后与宇文成都联手击败陈朝西征军。
这道旨意与他先前得到的并不相同,他先前得到的旨意是让他入关之后,观察形势,不要急于行军。让他等陈朝西征军和宇文成都开打之后,立即率兵先入长安,将长安控制在手。然后等陈许两家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再出兵来个黄雀在后,将整个关陇收入馕中。
可是现在,杨暕却急令他暂不要管长安,而是全速入关,火速与宇文成都汇合,一起进攻陈朝西征军。
这一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暕得到了北方的最新消息,陈朝联合东北各国,组成了九国联军在草原上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一举歼灭了突厥人北上草原的十二万大军!
这个消息无疑如同晴天霹雳,将杨暕吓到了。同样的,刚收到了这个消息的裴仁基,也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