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马,关公也会麦城,你老兄落魄一下有什么,不过,老兄,你是秦琼卖马呢?还是关二爷走麦城呢?”庄继华笑道。
“有区别吗?”宋云飞眉毛一扬,沉声问道。
“当然有,秦琼卖马只是一时落魄,再起还有机会;关二爷走麦城,那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
宋云飞一下就愣住了,自己这一走恐怕就真的是关公走麦城了,再起的机会就没有了。 他缓缓坐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庄继华看他的样子,知道被自己击中要害了,这个宋云飞不是真的想走,他心有不甘。
“云飞兄,你地情形,伍子牛已经给我说过了,不过这里不时谈话的地方,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你说怎么样?”
宋云飞点头答应,他本来就没想在这里谈。
从八旗会馆出来沿八旗二马路走就到天字码头,在清代这是朝廷官员的专用码头,否则为何叫天字码头呢。 民国以后天字码头被辟为轮渡码头,随着轮渡的兴起,来往的人流增多,各种楼堂馆舍也随之而起,沿路的饭店茶楼不少。
庄继华其实很少进这一带的饭店茶楼,因此也不知道那个好,就挑了个看上比较高档比较清静的茶馆,进去后庄继华就叫伙计安排一个清静的包间,然后丢给他一个毫洋,伙计立刻满脸堆笑地把他们带到楼上地包间。
“时鲜瓜果随便来两碟,你喝什么茶?”庄继华坐下后就问宋云飞。
“随便。 ”
“那好,来壶红茶吧。 ”都不是来喝茶的,什么茶都无所谓。 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喝茶,在学校喜欢喝可乐,工作后喜欢喝咖啡。 到这时代才对茶有了些兴趣。
很快伙计就把茶端来了,随之一起还有几碟糕点,红茶糕、龙眼荔枝、粉果,花生摆了几盘,伙计很快就离开了,走时还替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云飞兄,你坐了那么久,我就以茶代酒表示赔罪了。 ”庄继华说着端起茶杯,小心地泯了口,宋云飞却没动。
“庄兄,你知道吗?我在你们司令部坐了这么久,我发现你们这里的人与我们那里的人都差不多。 ”宋云飞呆板的说道。
“哦,差不多,那就是还有差别,云飞兄,那点微小的差别是什么呢?”庄继华放下茶杯,饶有兴趣的看着宋云飞问道。
宋云飞想想后说道:“我说不上来,应该是一样吧。 ”
“看来云飞兄是不愿接受我的道歉了,”庄继华见宋云飞没有喝茶,便故意开玩笑道:“那好,我就告诉你差别在哪里,如果说对了,就算是我道歉了。 ”
“你不欠我什么,何来道歉一说。 ”宋云飞摇头道。 今天庄继华对他太客气,他感到这不象是好兆头。
“嗯,道歉还是要的,伍子牛那小子不懂事,把你扔在会客室就自己跑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我是他的长官,自然该我替他道歉。 ”
庄继华此言一出,宋云飞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站起来,抱拳说道:“兄弟今天来得鲁莽,给庄长官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山高水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要走。
庄继华慢悠悠的开口道:“云飞兄,你这一走可就是走麦城了,不再是卖马了。 ”
宋云飞一愣,已经抓住门的手就没劲了,庄继华站起来,走到宋云飞的身后,说道:“云飞兄,你心中苦闷,我在汕头就看明白了,今天你来找我,不是为投奔我来,而是想解你心头迷惑,我说得对吧?”
从头到尾,庄继华都在观察宋云飞,宋云飞没有那种“面试”的紧张或者喜悦,神态中始终包含淡淡的茫然,联想汕头的那番交谈,他大约把握到宋云飞此时的真正想法,要说宋云飞也是个武勇汉子,面对正面的敌人毫不畏缩,但对同一阵营的朋友,却很少能藏住自己的心事的。
“坐下,”庄继华这时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宋云飞慢慢的回到座位。 庄继华也走回自己的位置。
“喝茶。 ”
宋云飞这次端起茶杯,喝了口,却没想到,杯子已经空了。 庄继华看着空杯子,不由一笑。
“你好歹还当过侦察队长,怎么这就失魂落魄了,这要在战场上,就算有八条命也丢干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