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十七年春,春寒料峭,大晋庄严巍峨的皇宫御书房之中,昭元帝只觉丝丝凉意直从指间传来,笔尖的磨汁随着手指微颤滴到了御史的奏折之上,这让身体不适的天子心情瞬间变的焦躁沉郁。
侍奉的太监宫婢们,各个都十分有颜色的噤若寒蝉低头不语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天子的怒气,全家性命不保。
大总管王公公站在天子身边,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泛起讥嘲,都说皇帝是天下第一人,为了这个宝座,自古以来多少人争的你死我活。
这宝座呀,可不是尸骨堆成的吗?
张家呀,可惜了。
天子天命之年,太医院众多医技精湛的太医们饶是多年来,用了无数的珍贵药材调养着天子的龙体,然昔年南征北战留下的旧伤仍然让天子龙体随着年纪增长渐渐暴露出来问题,变的越来越差。
去岁年末,天降福讯,喜意还未消散,就出了定远侯张博兴谋逆一案。
天子,天子,自古都说皇帝的天的儿子,与天同寿,作为大晋的开国皇帝,昭元帝不可能无知的当真自己会万岁,只是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怕死亡,越来越眷念权利。
如今新朝新立不过十余年,世家势力交错庞大,此事若不严惩震慑,往后恐效仿者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一道旨意,昔日繁华鼎盛的张家一夕之间飞灰湮灭。
谋逆之罪其罪当诛,然张家却被夷三族,只因数罪并处,张博兴招认了花溪镇百花谷私采金矿一案,所得金子全部用来谋划叛逆之事。
张家谋逆一案震惊朝野,张氏夷三族更是让民间百姓摇头惊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谋反,如今人头落地,多大的富贵也得有命去享不是,何苦来哉哟。
张氏族人断头台前的鲜血,给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添加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鲜红。
邸报早已传到晋朝各府衙,李明锦自也收到了。定远侯是何许人也,李明锦并不熟悉,张家倒是有所耳闻。
京城会试之时,李明锦等人还曾与几个张家子弟相交过,张家虽是军功起家,但百年世家家学渊远博深,那几人风度翩翩真真让李明锦觉得世家公子不过如此。
如今张氏如此结局不免让人唏嘘,这半年来,因着与远在京中的范康泽往来多封的书信,李明锦渐渐对当前局势有了更多的了解。
未雨绸缪是李明锦一向做事的风格,既已入局,虽为别人之棋子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但自己必然要有所准备,李明锦可不想成为一个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弃子。
昭元帝有子六人,成年者四人,太子虽为嫡长子,然元后已逝去多年,徐家虽说军人世家,实力却早已不复当初。昭元帝定鼎天下之后,天下大安,昔日军中的大将大多慢慢被削权,杨家首当其冲,兵权在握的后族,总会让天子无法安心,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
元后在天子登基的第三年,便因病薨逝,只是可怜了失去的大皇子,虽被立为太子,然而一个没有母族支撑却又不得圣心的太子,在朝中地位可想而知有多微妙,更别说是现任徐皇后甚得帝宠,其所出的三皇子也更得天子偏爱,朝堂之上多次夸赞此子肖朕。
二皇子以及四皇子分别为宫妃所出,四皇子在朝中早有贤名,二皇子则不显。
定远侯张博兴之妻与元后乃是姻亲表姐妹,关系甚厚,更不提元后杨氏之兄,曾在战场上因救张博兴而死,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张博兴为人耿直仁厚,元后临死之前的嘱托,定远侯发过毒誓,定不弃与太子,自此之后定远侯便是太子一系最坚定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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