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板。云苍峰抱拳行礼,接著挽起程宗扬,笑道:我是陪程公子来散心,程公子初次来建康,今日可要见识见识你这销金窟。
章瑜翘起肥嘟嘟的拇指,能让云三爷亲自作陪,程公子这面子可大了!只怕小店简陋,入不了程公子的法眼。章老板谄笑著压低声音,今日小店新来了几个绝色女子,程公子要不嫌弃,便请楼上坐。
几人谈笑风声地上楼,一名小厮过来低语几句,章老板脸上肥肉颤了几颤,为难地对云苍峰说道:云三爷,外面又来了几名客人,小的去寒暄几句,一会儿过来给三爷陪罪。
章老板不用客气。
章老板匆忙离开,云苍峰笑著低声道:这胖子叫章瑜,绰号八爪章鱼。金钱豹是章家家传的生意,到他已经是第三代。在章胖子手里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秦淮河当仁不让的龙头。尤其是他开的金枝会馆,寻常达客贵人也难得一进,往来的都是六朝的王侯钜富。
二楼的厅内正在表演歌舞,云苍峰毫不停留,领著程宗扬直上三楼,然後跨过连接两楼的复道飞桥帷幕垂下,顿时将前楼的喧嚣隔在身後。那座飞桥位於两楼之间,宛如一道飞虹,悬空架起。桥廊遍饰彩绘,雕著龙飞凤舞的图案。凭栏而立,右侧的秦淮河与左侧的建康城尽收眼底,对岸的长堤是百姓聚居的地方,房舍鳞次栉比,人烟稠密,河面上,挂著花灯的画舫往来如蚁,一派繁华景象。
这座销金窟,日进斗金毫不夸张。一般客人来此一趟,至少要花费二十个银铢。多的上千银铢也能一夜挥霍乾净。
一千银铢就是十万钱,相当於平常人家两三年的收入。这销金窟可谓名副其实。
我看著那边楼上有个金字,是不是就是金枝会馆?
金枝会馆不在此处。那边管得更严,要入的会馆的人必须有人推荐,每年缴纳数千银铢的会费,方可入内。
程宗扬大出意料,竟然还搞会员制,看不出这个八爪肥章鱼这么有头脑。
说话间,一阵喧哗声从身後传来。
爷这张弓怎么样!桓老三眼都翻到天上去了,爷一箭射出去,那小子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哈哈,三层犀甲,一箭射个对穿!谁见过这么强的弓?——耶!这不是程兄吗?程兄!程兄!
程宗扬转过身,笑道:张侯爷。
张少煌甩开众人,大步过来,只朝云苍峰打了个招呼,云执事,便一把拉住程宗扬的手,笑得嘴都合不拢。
程宗扬忍不住道:张侯爷今天也有心情来这里逛逛?
张少煌得了那张龙雕弓,立刻拉著城中的世家子弟去比试。龙筋制成的弓弦果然不同凡响,张少煌知道自己的力气顶多能射三十来步,没敢离靶太远,谁知这一箭射出,不但射倒了靶子,还射透三层犀甲。张少煌这一手亮出来,顿时技惊四座,让他赢了一个大大的彩头,脸上这份光彩更不用说。
张少煌喘了口气,拉著程宗扬道:程兄,什么都不说了!今晚的花销都是我的!去把章胖子叫来,让他给我们兄弟安排几个新鲜的绝色!
云苍峰笑道:怎好叫张侯爷破费?今日老夫作东,张侯爷若是有意,不如改日吧。
云苍峰这个面子,张少煌不能不卖,但他也不客气,扯著程宗扬道:今晚我是跟定程兄了。云执事,你乾脆连我一同请了吧,改日我再回请。
云苍峰大笑道:张侯爷何等身份!平常想请也请不来,老夫今日是沾了程小哥的光了。
张少煌贴在程宗扬耳边道:程兄,那东西你先替我瞒著点。等过几日,我赢了小侯爷那小子,好好让他吃个瘪。
程宗扬一口应诺,好说!说起来了,小侯爷似乎不怎么来这些地方?
张少煌笑嘻嘻道:那可不。他老子是谁?少陵侯萧侯爷,小侯爷是怕撞见熟人,回去挨他老子教训。
程宗扬却知道萧遥逸从来没挨过打,说萧侯爷管教得严,多半是父子俩对外的饰辞。至於他不来这些地方,还是因为掩藏身份的关系。当日萧遥逸说起芝娘的好处,先提到的就是嘴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