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趁着我生孩子的时候抢了我的孩子,并且害死了我!”佟归说的义愤填膺,很是激动。
“你这是说书先生的故事听多了。”
“你不信我?”
“我只信我自己。”宋行用戒尺在土堆边刨开,或者说撬开了一个不浅的小坑。
宋行握住了佟归的手,佟归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扎,宋行却握的很牢,拉着佟归的手,压向了土堆里的坑,食指搭压,指腹一点点按压,却似乎触碰到什么东西。
“这是……”
“骨头。”
佟归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鬼了,然而身边这个人比她更像鬼。
摸自己的尸骨?很微妙的感觉,难以言喻。
“不是你的,是你孩子的。”宋行似乎看穿了佟归心中所想,又解释了一句。
佟归愣住。
“我的……我的孩子?”
佟归用力甩开了宋行的手掌,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小腹,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可能!”
“我不骗人,嗯,也不骗鬼。”
佟归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很清楚,宋行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不足百日的孩子夭折,魂魄是会有人接管照看的,不必担心。”宋行拍拍佟归肩膀,似乎是安慰。
只是佟归觉得更难过了。
这个人,根本不懂。
不懂怀胎十月命脉相连的艰辛与微妙,这种血脉羁绊被斩断的难过。
佟归哭的更厉害了。
她自幼长在青楼,所谓才艺,便成了谋生的手段。她庆幸自己有个不错的容貌,也庆幸自己刚开阁就被人看中带走。她觉得比所有人都聪明,比被心有不甘的姑娘们,年老色衰的姑娘们聪明太多,她对王允礼也是用了心计,然而有了孩子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活在世上有了根的感觉,真实的活着。
不是为了谋生,不是小心翼翼的求一安身立命的地方,而是有了一种“我想很好的活着,我应该活着”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法,佟归认命,只是也会偶尔不甘。
想在自己的圈子里活的比别人都好,那就足够了。
她不贪心。
千金不眨眼的佟归,一向自诩聪明的佟归,就算在笼子里也能觉得自己活的很好的佟归,第一次有了一种想保护起来,视若珍宝的东西。
然而,都没了。
何其残忍。
宋行的戒尺点叩着下颌,静静地看着佟归哭,没有眼泪流出来的东西,是血红色的,很丑。
同为女人,她并不觉得应该哭什么,因为自己已经告诉她,孩子的魂灵还是会转世的,死亡并不是终结。
宋行索性放弃了安慰。
再难过的事情,总会有哭完的时候。
哭完了,该问的还是得问。
“你记得死前的事情吗?”
“……不记得。”
“这种地方埋久了,记忆会受到干扰,变傻了不奇怪。”
“你这个男人真的讨厌!”
“我是女人。”
“……”佟归见过各种男人,也见过各种女人,却没见过像宋行这样,令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