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离开后,沈家大门就阖上,到了下午,沈家的下人坐了马车离开,去了彩澜坊把他们的掌柜请到了府中。这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彩澜坊的春四娘离开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
延陵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彩澜坊的春四娘有两好,一是精美绝伦的金银首饰,二是银子,能让她这么高兴左右就和这两样有关。
好事者去打听。
春四娘也没要藏着,沈状元在延陵城声望不低,她还指望着从中赚个满堂彩呢。这可比从沈家赚的银子多。
就为了接这一单生意,春四娘几乎是压住了利润。
故而没多时,大家都知道了,这是沈家的太太为沈家大姑娘添置首饰呢。一联系到今日传得满城尽知的消息,众人的关注点再一次回到了那寄畅园安贵妃宴请各家小娘子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春四娘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这一日,彩澜坊里来了好几拨的贵客,一日开张,抵得了过去半个月。
至于有人明里暗里询问沈家小娘子的首饰样式。
春四娘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且不说彩澜坊开门做生意,若是随意就泄露了客人的资料,往后就也别想在世家这一块立足,退一步只做平民生意,已经钻进钱眼里的春四娘自然是不乐意的。再者,她也怕他人知道了沈家小娘子定做的首饰好因此就定性了彩澜坊的品味。
那些人自然是无功而返。
不过,这只是针对一般的家族。
看了送过来的资料,大家第一个想法就是那彩澜坊胆大包天故意诓骗他们。随即又觉得不是,毕竟这不是一、两个家族的事情。
“……这事放到别人身上,的确奇怪。到了她沈妙容这,还真是她的作风。她不就是喜欢到处耍人玩吗?有什么意思?这种粗大的金饰,她那颗脑袋能扛得住?别笑死人了,也就是蠢笨的人还急巴巴地跑去问。看着吧,等那一日,这些首饰没一个会出现在她的身上。”沈家又不是不入流的小家族,就算是沈攸,手上攒下的东西就足够沈妙容出去显摆个十来年了。
“人都说我们是暴发户,可见不是假的。”打下了江山又如何?母亲是长公主又怎么样?她一个御赐亲封的县主同那沈家的小娘子走在一起,要退让的反而是她这个圣人的外甥女。纤细的手指捏起那张纸轻飘飘地扔到炭盆中,瞬间就被烧成灰烬。
微风吹过,细碎的灰烬飘在空中,上上下下摇摇荡荡。
“县主,长公主请您去嘉人堂。”丫鬟打扮的二八少女从外走进,瞧见了坐在坑沿的县主,目光闪烁着低了头。
“母亲找我什么事?”
“是商量县主去寄畅园那一天要准备的衣衫首饰,长公主请了殿中省尚衣局的张奉御来喝茶。”
殿中省是为圣人和后妃服务,尚衣局的最高掌事就是三位奉御。知女莫如母,荣庆长公主直接就请了张奉御到公主府里来。
虽说有些人,特别是百年世家并不怎么在乎安贵妃,不过到时候去的小娘子不少,群芳争艳,谁也不愿意自家的姑娘未比就先输人一筹。
所谓输人不输阵,台上未上场,台下已经各凭手段先比拼上了。
“这样就行了。”沈妙容看向沈憬:“你那主意虽也不错,到底有些突兀了。就好比,让你无端端地穿一件襦裙出去,合适吗?”
沈憬听得面红耳赤,不肯:“姐姐。”他一个小郎君,穿什么襦裙。那是小娘子才穿的,他可是男子。
不过,沈妙容的话,他还是听了进去。小郎君是建议多造几件佛手的首饰,母亲和姐姐总有出门赴宴的时候,一件佛手可能让人注意,若好几件,或许就没有多少人怀疑。其实当时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沈憬已经知道不妥。
他一方面是被吓了一跳,另一方面也是犯了郎君都会犯的毛病:小娘子和小郎君的想法是不同的,以男子的角度去想女子的想法,总是差强人意的。
沈妙容不理憬哥儿,一扭头朝在听他们姐弟吵闹的沈攸笑道:“父亲,我这就叫顺势而为,顺理成章。”
瞧那得意的小模样,沈攸忍不住想去打击一下,故意板了脸不说话。
小娘子心里咯噔就放下沉。
难道她也不对?
还是哪里又做错了什么?
沈妙容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不由得惶惶然。
沈攸看她害怕,才面色稍霁,说笑道:“若是父亲不阻止,那一对浮夸的首饰里掺杂了几件精致灵气的,难道别人就不觉得奇怪?”
这不是我没有想到嘛。
小娘子嘟了嘟嘴,想要辩驳。
沈相公确实表情变得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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