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温瑾言睡得并不安宁。辗转反侧,一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是心里始终记挂着事,连睡觉也不得安生,每过一小会就从梦中惊醒,然后在黑暗中静静出神,待到睡意袭来,再闭上眼睛。如此反复,等到天亮时墨荷来服侍她起身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精神不济。
“小姐,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青柳吃了一惊,“我去厨房要几个鸡蛋来给您敷一下吧?”
温瑾言明白她的意思。
大太太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连带着对几个女儿的要求也高,从穿戴首饰,到梳头的样式,都有颇多要求。
若是温瑾言这样精神萎靡的出现在大太太面前,一顿呵责是少不了的。
好在温瑾言虽然没有睡好,可到底年纪轻,鸡蛋在眼圈上滚了滚,又取了浸了茉莉花汁的水来匀面,只一小会,就恢复了往日的容光焕发。
几个丫鬟看着,齐齐松了口气。
温瑾言自己也觉得精神了不少,吃了几个鸡蛋果子垫肚子,又吩咐墨荷:“把那红珊瑚手串找出来,配这身藕荷色的湘裙最好不过。”白玉一般的手腕上面戴着两串鲜红欲滴的手串,想想都觉得动人。
收拾妥当,一行人去了大太太处,远远的就有在台阶上晒太阳的小丫鬟向她们行礼,等到帘子被撩起,温瑾言微微一愣。
大姨娘,二姨娘联袂坐在小杌子上说说笑笑,大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吃茶,三小姐温瑾瑜坐在大太太下首,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大太太掌不住笑了。
大姨娘和二姨娘都是温家太夫人在世时做主为大老爷纳的。对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妾室,大太太一开始尚能宽和大度,可随着太夫人的去世,大太太显然不想再忍气吞声,两位姨娘就自己搬到了远离正房的东苑。
二姨娘还好说,虽说年纪大了,可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大老爷偶尔还去她那里坐坐。大姨娘却日渐丰腴,日日吃斋礼佛,如今看起来哪里还有昔日的风采,不过一个泯然众人的中年妇人罢了。
二位姨娘平时都深居简出,除了盛大的节日,极少踏足正房,今天既非初一又非十五,两位姨娘这是来做什么?
温瑾言心里吃惊不已,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的,上前行礼,唤了声:“母亲!”
大太太看见她,很是高兴的样子,招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大姨娘和二姨娘给你大哥绣了份经书,祈他一举得中。”
虽说面上带笑,可语气却听不出来多少喜欢。
温瑾言哪里还不明白,笑道:“大哥这些日子一直埋首苦读,虽说前几天为了赵家那事奔走了一日,可父亲也说,大哥聪慧懂变通,又有这般的勤奋,这举人即便不是囊中取物,也是十有八九,我们就只等着母亲的赏钱了!”
一席话说到了大太太的心坎上,她面上笑意更盛,望向温瑾言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慈爱,“看看,这还是我养在膝下的幼女,就那么喜欢黄白之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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