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江府中听说小侯爷特地请了一位神医娘子来给老太爷看病,那些丫头仆妇们哪有不好奇的?也有是真心敬爱老太爷为他担心的,当下呼啦啦来了一院子,虽静立各处,不敢高声喧哗议论,然而那目光却全都集中在刚刚进院门的陆云逍和夏清语身上。
江海看着这原本清净的院子里此时差一点就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不由气得嘴角直抽抽,表面上却不得不陪笑道:“下人们都久仰神医娘子的大名,那个……咳咳,一个个不懂规矩,娘子莫要见笑,回头我收拾她们。”
夏清语也扯着嘴角僵硬的回了个笑容,然后把隐怒目光投在陆云逍身上,暗道你丫个缺德的,为了让我给那位老爷子治病,就胡吹大气,妈的谁是神医娘子啊?你也不怕牛皮吹破了下不来台。还有江老爷,您别说久仰成不?听着身上起鸡皮疙瘩,我来舟山才六天时间,其中还有将近四天是被人绑去了治病,你久仰个锤子啊。
心中腹诽着,便来到了老太爷的卧房,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脸上皱纹都能夹死蚊子的老头儿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看上去不像是病了两个月,倒像是病了二十年似得,只把夏清语吓了一跳,暗道刚刚江老爷和我说老爷子大概是疑心病,只是什么样的疑心病能把人折腾成这样?不是才两个月吗?就算是重度抑郁症,也不至于就到这么个地步啊。
丫头仆妇门只能在院子里听着消息,然而老太爷身边服侍的人和儿媳子侄孙男娣女之类的,那自然是可以进屋现场观看的,好在屋子够大,二十几个人站在这里,竟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但这场面让夏清语觉得有点压力山大,两世为人,还真是没经历过这样的大阵仗,因轻咳一声,稳了稳神,便来到江老太爷面前,老爷子治了两个月的病,也是熟门熟路,麻溜儿把胳膊伸过来,一边还叹气道:“何苦费事?我知道我这病是不能好的了,倒是赶紧给我准备棺材寿衣要紧。”
夏清语暗道老爷子啊,您要真的看这么开,胳膊伸这么快干什么?单看这麻利劲儿,就算你脸上褶子再多,阎王爷还不一定收呢。
这些话自然只能在心里腹诽,夏清语接着伸出手去在江老太爷腕上摸了摸脉,她的确是非常认真,直把了一盏茶工夫,只惹得几个女孩儿嘴角边都泛起冷笑了,那三姑娘看了一眼在夏清语身旁沉默站立的陆云逍,越发觉得心中嫉恨难当,因便小声道:“看来桑姐姐果然说的没错儿,不过是蒙了几个村夫村妇罢了,真遇上那要紧病症,哪里能看得出来什么?”
二姑娘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这叫慎重,你乱说什么?若让人家听见,你还要不要这张脸皮了?再乱说话,当心被爹爹听见罚你。”
三姑娘撇撇嘴,十分不服气,却又不敢反驳,因赌气咕哝道:“好,这是慎重,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时夏清语已经收了手,站起身对江海道:“老太爷这病也寻常,无非是肝火旺盛,食欲不振,待我开张方子调剂调剂……”
不等说完,便见江海连连摇手道:“不中用不中用,这些病症,其他大夫也都看出来了,只是老爷子心病不除,哪里吃得下饭?不中用。”
夏清语微笑道:“既是心病,我倒想听一听。难怪呢,我说这病症寻常得紧,怎么会遍请名医也治不好,先前听江老爷也说是心病,我便有些好奇,如今看来,果然这病根儿不在身上,既如此,倒要听一听才能再想办法了。”
江老太爷无力的看了她一眼,喃喃道:“有什么办法?有办法还等到如今呢?我知道我是不中用了,肚子里那些虫子,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长大了,我这些日子越发吃不下饭,肯定就是它们在胃里折腾的。”
“虫子?老太爷你怎么知道肚子里有虫子?”
夏清语听见江老太爷的话,顿时惊讶不已,暗道我去啊,这老太爷竟然知道寄生虫?难道是呕吐或者粪便里有蛔虫被他看见了?不对啊,如果是蛔虫症,那份儿疼他老人家能受得了?江老爷之前也不可能不说啊,而且蛔虫症应该和饮食方面没有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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