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哥,你看我是好欺负的人吗?只是在家里,能忍就忍了。村里的人有几个是真的好心人,谁不想看别人家的笑话,我不过是有时挨几句骂,有时挨两下打罢了,没事的。”苏君逸将手抽出,拍拍段振宇以示安慰。
“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惯着你妈,叫她一个劲的不待见你吗?你真的是她亲生的吗?”段振宇越说越难受,越说不不痛快。
他撇开头去,不看苏君逸的笑脸,他觉得烦。
哪有这样的傻子啊,明明什么都看的比别人透彻,在家却像个小羊羔一样忍让,这到底是为什么嘛?就为了不让别人家看笑话?还是说苏君逸太善良?
段振宇不能理解苏君逸的做法,他心中充满愤怒,坐立难安。
最后,他看着笑眯眯的苏君逸,一跺脚,气吼吼的走了。
段振宇离开后,苏君逸拔掉没有打完的吊针,步履匆匆往回走去。
月影稀薄,勉强可以照见脚下的土路。苏君逸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几次被绊倒,摔得满身是土。
当她到家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
轻轻推开未上锁的院门,苏君逸扬声喊了喊,却是人去楼空。回应她的,除了前后院的两只狼狗,以及不知躲在哪里的猫,家里再也没有一丝人声。
她将院门锁上,取出藏在厨房糖罐里的楼房门钥匙,开了楼门进了屋。
她木然的上楼,打开电视机,彻夜守候着,只要没有突如其来的新闻,只要熬过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时间,她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苏君逸所在的90年代末,手机还没有普及。她家中却有着一台大哥大,此时正安静着。
第二天早上,在苏君逸强打着精神,赶走了无数次瞌睡虫之后,终于,早间新闻的时间到了。
苏君逸看着新闻预览,一颗心沉入谷底:航班失事!无一生还!
已经不用再去看接下来的详细报道了,苏君逸对那一切了然于心,至此,她终于可以睡觉了。
不管他们在世的时候,是怎么的让她郁闷,可忽然间他们就这么去了,血脉相连的痛楚还是真切的袭来了。
她已经分不出她是悲伤还是愤恨,好在她终于不必再勉强撑着,不必再守着一台只有二十几个频道的电视机,等待最终的宣判了。
关了电视,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苏君逸蒙头大睡。
这一觉一直睡了三天三夜,直到院子大门被敲得震天响,苏君逸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打开楼下堂屋的大门,走进院子里开了院门。
航班失事的消息,在苏君逸所在的小村子里,并不是特别值得关注的新闻。
因为这个年代,坐得起飞机的人家,没有几个,别说是一个村里的,就是周围几个村子加起来,坐过飞机的人也屈指可数。
大家顶多是将机毁人亡的新闻随口讲讲,再酸溜溜的说几句“谁让他们嘚瑟坐飞机的”,便没有了再多的关注。
毕竟,“坐飞机”这样一种高端的外出方式,离他们的生活好遥远好遥远。
然而这一次,大家到底是对这样的消息多了几分关注,他们虽然不知道苏家三口人坐的是那个航班,但是他们会联想,会从他们上机的时间,以及飞机失事的时间上展开联想。
不少人怀疑,苏君逸就要成为孤儿了,这一消息在不大的村子里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飞机失事的第二天下午,已是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