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拉平了,口中一派天真纯洁地开了口:
“太太若只疼我,我不怕姐姐们抱怨,我心里才求之不得呢!”
祈缨的下巴掉了下来。
从来她没想过,祈男能这样腹黑,到厚颜无耻的地步!这样的话,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能当着自己和二小姐的话,直接面对太太就说出来?
太不要脸了!
祈男温顺地从下抬起头来,谁也不看,只看太太:“男儿虽前日受了些教训,这半个月也想明白了。若太太不为我好,放着我不理,将来才是了不得呢!若不是太太真心疼我,也不肯拿出规矩来教我了!园子里有人背地里说,太太教训我是为了叫五姨娘难看,我开始也信了,”
说到这里,祈男明显看出来,太太脸皮绷紧,眼皮在微微颤抖。
“不过后来往深了想,若太太不是真心对我,要我好,怎么肯白放着自己名声叫人家去毁誉,也一定要教我知道好坏呢?!太太这样对我,我若再不知感激,那就真比石头里蹦出来的还不如了!”
祈男的话,字字情真,句句意切,尤其是眼睛,眼里的神情是不会骗人的,黑曜石一样清澈的眼珠里,满满都是谢意。
多谢太太您让我成长,不再懵懂无知,成长必有代价,不过,代价之后,也必有收获。
太太脸上虽还是一张面具,可心里却有一丝松动了。郝妈妈更是有些动容,不过她想的不跟太太一路。
是谁?敢在背后嚼太太的是非舌头?下回必要揪出来才好!
祈缨更是惊恐地看着祈男。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了!这丫头从哪儿学会这一套玩意来的?
别是自己,就连祈鸾,恐怕都有些比不上了!
而祈鸾呢?依旧躲在团扇后头,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来。
太太心里如何不说,脸上尽是疼爱,本来放在妆台上的左手顺势便扶起祈男来:“看蹲久了起来头晕!毕竟身子才好了些。听说前儿病得又险了?现在看着脸色,倒不像她们说得那样严重?”
太太的话里,处处是凶机。玉梭情不自禁捏紧了双拳,更为祈男捏了把子冷汗。
“太太果然有心偏疼九妹妹,不然如何知道得那样清楚了?”不料这时,却是团扇后的
祈鸾开口了,一张俏脸笑眯眯地显露出来,话是对着太太说的,眼睛却看住祈男。
祈男也笑了,也垂了眼睫迎上对方的目光,她的睫羽纤长浓密,仿佛凤舞蝶的翅膀,扑闪间露出两只幽黑明亮的眼睛,如那深山里的潭水一般清冽幽深。
“哟,从来没见二小姐跟九小姐感情这样好了?怎么今儿一唱一和起来?”郝妈妈也笑,声音是玩笑似的,语气却有些不详。
太太更笑:“你哪里知道小姐们的事?别说你,就我也是雾里看花呢!”
祈鸾本来站在太太身后,一手团扇,一手小铜镜,替太太照着脑后头发的,这时将两样都放了下来,撒娇地靠去了太太背上,将脸埋进去道:“太太又打趣我们,我偏不理九妹妹,才说太太偏疼九妹,我心里嫉妒还来不及呢!太太今儿不多疼我,我不依呢!”
祈男守在太太身边,知道这时候是要领笑的,于是咯咯笑出声来,大家随之一笑,屋里气氛便显得特别和睦宏美。
祈琢,祈凌,祈娟三人前后脚进来,听见阵阵笑声便都愣在了外间。想不到,太太今儿心情这样好?
昨儿在周家,可是受了不少冷遇,这是她们都看在眼里,难堪在面上的。
“你们都来了?”太太从里间出来,看见三人微笑道:“都坐吧,我已经命人催饭去了,眼见就摆上了。”
祈缨因没捞着机会在太太面前显好,此时便趁机替太太打着帘子,待太太出来便紧随其后,放下帘子便跟在太太身后,嘴里也笑着接话道:“今儿我来伺候太太,叫几位姐姐们歇息也好。”
郝妈妈本来跟住太太出来的,因祈缨放手,软帘重重扇在一张老脸上,顿时就摆下脸子来,听见祈缨这没头没脑的马屁,不觉冷笑道:“六小姐敢情心思是好,只是苏家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叫小姐伺候?那我们这起人站哪儿去?”
祈缨瞬间红了脸,看了看太太,又看郝妈妈:“妈妈这话说得,我不过是想孝敬太太罢了!”
郝妈妈毫不理会她眼中的哀求,转到太太眼前,接过小丫头摆上来的一碟子莲子糕,口中只是笑道:“若说是媳妇儿,倒可以这样伺候。将来六小姐到了自己婆家,若也有今日这般殷勤,想必公婆姑嫂必会欢喜到心尖儿上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