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凛,看着曲俊说:“那个敛妃,本宫瞧着也不像表面上那般老实本份。”
“都说她舞技平平,本宫才放心让她在夜宴上起舞,可当着皇上的面却又跳得那般妖娆,可见是故意放出口风,让本宫麻痹大意罢了。”
“再说,她和皇上闹别扭,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可这个闹别扭时机选得好,是在皇上临幸之前。皇上费了半天劲把这朵花弄到宫里,最后竟然成了只许看不许碰的摆设,能甘心吗?”
“她在惹皇上生气之前就算好利弊,拿了一把,真是城府深厚。”
曲俊在旁接过话,“可不?她还是掌书吏时,就利用捕秋蝉的事,敲打过老奴一回,一看就知不是省油的灯!”
皇后撇了撇嘴:“能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哪个是白给的?本宫瞧着,这个敛妃的脾气秉性倒有几分像辰妃年轻那会儿,都是不问不说话,凡事让三分,一副扭扭捏捏,假惺惺的样子,看着就恶心!”
“唉,谁让皇上就好这口呢?本宫这种快人快语,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女子偏偏入不了他的眼!罢了,反正本宫也这把年纪了,只管自己享福,醇王平安就好。”
“那,老奴便按娘娘的意思回了御膳房去?”曲俊试探地问了一句。
皇后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就这么去办。可是手刚挥了两下,忽然停在了空中,皇后脸上有种压抑不了的憋闷。
“凭什么本宫要听辰妃的?那不更让她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吗?”皇后双眉一横对曲俊说:“把御膳册子拿过来!”
皇后翻开册子,看了几页,伸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道菜名说:“传本宫的话,豉香玲珑双条去掉之后,换上香药三宝丸子,每天都要有。”
曲俊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娘娘深谋远虑,聪慧超群,汉阳宫里无人能及!这道菜一出,怕是辰妃连素膳都吃不下去了。”
皇后眉眼得意地一弯:“辰妃以为她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吗?本宫偏让她称心不了!这道香药三宝丸子里的肉丸全部要用长江洄鱼眼下嫩肉来做。”
“庆元府每隔十天才能用冰船运五百斤洄鱼入洛阳,光本宫的这道菜就要用掉其中一半。辰妃不是要在皇上面前显示她能省钱吗?这道菜一出,怕是里外里要多饶进去几百两。”
“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曲俊在旁恨恨地附和着,“这次她再找不出荤素之类的理由了。”
“本朝规定,大肉是鹿、牛、羊、猪,小肉是鹅、鸭、鸡、雀,这种江鲜与海味根本算不得荤,娘娘自然也没犯了素斋月的忌讳。”
“纵然犯了忌讳本宫也不怕!”皇后拢了一下胸前的金镶宝云霞舞凤纹金坠领,从容地说:“辰妃为了几道菜式,还派人去养德宫惊动了一回皇上,皇上没恼已是给她面子了。”
“她断不可能傻到再去回一次。她要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治宫有方,精打细算,那账面上就只能节余,不能亏空。只怕这次多出来的银子,无论如何都要她自己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