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沙发上,周身散发着压抑无比的气息。挪威之行没给他带来任何好消息,要在偌大的国度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褚恬是铁了心要躲着他。虽然去之前他就没抱任何期望,但他现在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一周时间,他走遍了奥斯陆的大街小巷。每一条街,每一家甜品店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无时无刻不在心里祈祷,希望在某个时间节点,某个小店角落的位置看到褚恬的身影。可是,无情的现实一次又一次浇灭他的幻想,除了疲惫,他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褚怀瑜到达“意墅”的时候,景熠还保持着数小时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连睫毛都没颤抖一下。
“景熠,你和那个法国模特的事是不是该解释清楚?”褚怀瑜满腹愤怒的盯着他,厉声质问道。
“她是我妹妹。”景熠冷淡的答道,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褚怀瑜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可置信的问,“妹妹?”
“她叫景晗,是我的同胞妹妹,还有问题吗?”景熠把视线从天花板转移到他的脸上,眼神凌厉的补充道。
褚怀瑜心中的愤怒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景熠的样子看起来疲惫极了,看得他心口阵阵发酸,就是有再多责难的话此时都说不出口了。
“褚恬有别的落脚点吗?”景熠没理会他神色的变化,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褚怀瑜低头沉吟了一阵才松开紧攥着的拳头,从钱包拿出了一把黄铜制的老式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她以前在巴黎住过的公寓钥匙。”
景熠本来无光的眸子顿时亮了,他起身抓起钥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褚怀瑜紧随着他的脚步,边走边问,“罗子婳你打算怎么处置?”
“褚恬不会喜欢听你这句话。”景熠冷声答道,脚步再次加快了。
褚怀瑜脚步條的顿住了,他看着景熠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震动的厉害。他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罗子婳捅了天大的篓子,他居然打算放过她,太出乎意料了。
项正飞走到褚怀瑜身边,不带情绪的说,“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人找回来。”
褚怀瑜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替我谢谢景熠。”
“不必。”项正飞肃然的说了一句,又快步追着景熠出了门。
其实,并不是景熠不想动罗子婳,实在是因为他现在无心顾忌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他只想把褚恬找回来,若找不回她,追究任何人的责任都是于事无补。
春季的巴黎正笼罩在绵绵的细雨里,景熠顺着公寓老旧的石质台阶快步而上。他站在有些老旧的门前,努力呼吸了几次,才用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个不大的公寓,狭小的客厅、一间放着双人床的卧室、外加放满了锅碗瓢盆的厨房,一分钟就能走完。
房子里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家具上罩着白色的防尘布,空气中还有微微的潮湿味道,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Boss……”项正飞失望的厉害,这里显然很久没住过人了,他们又一次扑空了。
“让我静一静。”景熠站在落地窗前没有回头,只用不太清冷的声音吩咐道。
项正飞看着他明显沉重的背影,闷头退出了公寓。
“呵——”直到听到木门关闭的声音,景熠才仰头深沉的吸了口气。他闭着眼睛,呼吸都颤抖了起来。他最后的希望还是破灭了,褚恬真的消失了,无影无踪。
“褚恬,你太狠心了,这样的惩罚实在太重。为何要离开,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景熠心底有个声音无望的呢喃着,好看的浓眉越蹙越紧。
褚恬的样子不断的在他脑子里盘旋着,她的笑容,她时而可爱时而乖巧姿态,她为他做的甜品泡的茶,全部像过电影般涌现出来。
她是那么美好,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美好体验,却又亲手扼杀了他的全部幸福。失去她,他的世界重归黑白。没有她,他的心被掏空殆尽。
就在他离开香港的前夜,她还乖觉的窝在他怀里睡觉。她身上的温度和清甜的体香还充盈在他每个身体细胞里,不过转瞬间,他就把她弄丢了。如果有力气,他真的想仰天长啸,问问天为何给了他恩赐又无情的收回。可是,他现在就连呼吸都快维持不住了,还怎么喊,怎么怨。
“景熠,你真的一无所有了。”景熠的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意,眼角随之浸出了一点微不可见的湿意。他用32年的孤苦人生等来了他的珍宝,却没来得及将她拥有就遗失了。
细若绵针雨下了一天一夜,景熠就在小公寓里站了一天一夜。直到有熹微的晨光从米色的窗帘里透进屋子,他才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他清俊非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又神秘的银灰色眸子也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像一潭沉睡千年的湖水。他再次环视了一圈不大的客厅,迈开长腿拉开房门离开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景熠从巴黎回到B市后就停止了找寻褚恬。他没有消沉也没有发怒,每天如常上下班,生活瞬息间就回到了正轨。唯一改变的只有两件事,他把褚恬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改喜好黑色和灰色的习惯。他关掉了“Rosemary”,却没有处理店里的东西。每周五,他都会独自去店里待上一夜。
他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身体感官好像也完全封闭了。一天又一天,他重复着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他来说,悲伤是不需要的。如果没有褚恬,他的心跳不会再有起伏。既然感知不到,又何来悲伤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