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了,她怎么会还强求姑姑待她如常?
可是在场的其他人呢……
祖母明明说一句话就能让场面恢复正常,她却任由姑母在她身上发泄情绪,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姑母情绪失控,难道祖母也是情绪失控?
哼,恐怕是自己不得祖母待见吧。
在场的人,当时除了白氏都没人开口劝什么。最后还是孙氏劝她身体不舒服就回院子,将她支开了。
继母孙氏的话……
她躺在床上时,来探望过她,人她看不见,声音却听的到,总有印象。孙氏恐怕一次都没去见过她,也许是因为那个她和孙氏命相相克的传言,可是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贸然去亲近谁,都让她觉得别扭。
只有父亲,这三年里每一天都听到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才让她真的觉得亲切。
继母孙氏、祖母她们,给她的感觉,甚至不如身边那些小丫鬟们让她舒服。
白言见云瑶不回答,只低着头想事情,他直接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步,好像比云瑶还要烦躁似的。
“你娘去的本来就突然,你又突然病倒,哼,我猜,如果不是因为你大哥在外院儿……只怕也好不了!”白言气的不行,恨不能指着云瑶的鼻子训她。
云瑶起初还觉得这表哥有趣,自己的事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却在自己面前为了她的事儿直跳脚。
可是听着听着,云瑶的心情却又轻松不起来了,她抬起头看向白言,表情虽然依然淡然,眼神却满是诧异。
白言见云瑶终于有点儿反应有点儿人气儿了。
他冷哼一声,终于坐回软榻上,捏起茶水喝了一口,再次低声道:“你瞧瞧你,以前居然还有人说你是顾家最漂亮的姑娘,哼!现在瘦的跟个白猴子似的,穿着的衣服在你身上跟个褂子似的,真难看。”
他嫌弃的摆了摆手,叹口气,“在院子里,你还是防备着点儿。我知道顾大伯最喜欢你,能保护着你,可是他到底是外院儿的男人,哪里知道你们女人们的内院儿的事儿。你在院子里,还是要跟祖母和继母处好了,不然将来有你的苦吃。”白言像个老母亲似的,哪里有一点点自己也是外男的自觉。
云瑶抿着嘴唇,听着他没一句好话的训斥着自己,眼神却渐渐变化。
“……”她依然不言,垂眸看着白言的手,心里一阵阵的乱遭起来。
醒来两天,她得到的信息量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承受力。
能看见鬼——表哥为什么一直在她身边?还有杨姨娘身边那个妇人鬼魂是谁?
院子里祖母继母姑姑婶婶一群人,她一个都不记得。真正管家的祖母继母好像都不稀罕她。
满屋子丫鬟婆子,她也不知道哪个是跟自己贴心的,哪些可能是心怀不轨的。
如何找回记忆……
一大堆的烦心事情,在心底翻滚,云瑶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面色又白了几分。
白言本来是在训斥她不争气,如今看见她面色苍白,眉心紧锁,又不忍心起来。
他刚才还如一个战斗状态中的老母鸡似的,如今却又叹口气,温升如慈母:“你也莫太担心,我姑母说过,白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奸人大恶人。你与母亲礼数上周到点,自己安生着防备些,有顾大伯照应着,总不会太吃亏。你瞧瞧你瘦的,回去多吃阵子好的,把身体养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怎么就一睡三年呢……”
云瑶抿着嘴唇,白氏……
“你放心,我认识一个神医,回头我想办法将人请来给你看看。”白言又补充道:“那名医擅长看毒。”
白言自打丫鬟们一出去,说话做事情,哪里还有半点的潇洒飘逸谪仙样儿,俨然是个坐不住的毛躁家长,还像个爱操心爱唠叨的老管家。
可是云瑶却更有了几分真实感,和一丝丝的亲近。
他一个外院儿少爷,方才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怀疑她和亲生母亲是被下了毒?
是二婶白氏在白家与嫂子们聊了什么,被他听到了?
云瑶心里暗惊,难不成自己失忆和母亲去世都是被人暗算?
她心里虽惊,表面上却毫无反应。
白表哥叫她模样,心里暗恨,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嘴上忍不住骂道:“你这丫头,不怪无人理睬,一睡三年也没什么人替你安排,真是扶不上墙,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没甚反应,活该被害,被家里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吃的死死的。”
云瑶本来觉得他虽然多管闲事,但好歹是为她好。此刻听他言论,心里却有些不爽。初醒来失去记忆,其他人如何她不知道,可是父亲却是担心她爱护她。
白表哥这样一语打死一片,让她很有些不悦起来。
白言见云瑶抬起头瞪自己,想到自己说话是有点过,也有些不好意思,可面上却还是别别扭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