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好。
房子还在,他在这里就永远还有个家。
收拾了杂草,许默歇在压水井边上,一个人整整呆坐了一个下午。许默没遇见任何熟人,也不想遇见。
因为而立之年的他依旧一事无成,和车站外,天桥下,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汉没多大差别,不过他只唱歌,不乞讨。
可世事向来不遂人心,许默还是遇见了熟人,儿时的玩伴,下班回家的李军。
两人边喝边聊,生分渐去,话题渐起,从工作到家庭,从现在到过去,戏说张三偷狗,笑骂李四摸鸡,两个不如意的人像是找回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越喝越多,也越喝越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遗憾的话。
再次醒来,许默就发现自己回到了18岁这年,高考第二天的清晨,他刚刚爬起床。
一切还来的及!
许默套上外衣,顾不上洗漱,匆匆打车赶回家里,将母亲堵在了门前。这一天许母再没出门。最初的惊愕,失望都在儿子的眼泪中淡去,化作一句劝慰自己的话,这都是命。
面对母亲最初失望的眼神,许默有一丝自责,他知道母亲一直在盼着他考大学。
可当母亲对他说没事,宽容的说着明年再考的时候,许默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就是他的母亲,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那么宽容着他。
只是没能改变父亲右脚被砸折的命运。
许默纠结着,不过很快就想开了,改变了母亲的命运,右脚痊愈后的父亲便再不会酗酒了吧。
许默正想着,忽然被母亲的声音打断了。
“别激着头!”许母递过一条白毛巾,然后走到树荫下,在马扎上摘起香菜,说下午炖些大骨头,等晚上给医院的父亲送去。
许默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毛巾擦着身子,毛巾有些秃了,角上还破了个洞,却很干净,有阳光的味道。
“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许默扔下毛巾,拿起口琴就冲出了院子,身后是母亲嘱咐的话。早点回来。
是的,许默去了小土坡,带着小白。
因为他还记得,李军说,他走后的头几年里,每年春天都会有人发现小白蹲在土坡上,呆呆的望着远方,直到最后一缕夕阳落下。
小白,你知道吗?
回来真好。
许默坐在草地上,抚摸着小白,然后将口风琴放在嘴边,优美的旋律渐渐响起。是一首浸到许默骨子里的歌,他无数次在街边,车站,天桥下唱起。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吗,
现在工作很忙吗,
身体好吧,
我现在广州挺好的,
爸爸妈妈不要太牵挂,
虽然我很少写信,
其实我很想家......
歌声继续,往事一幕幕重现心头,聚成一抹水光晶莹滑下,滴落地面,消失不见。
小白,走,我们回家。
一个夏日,一座小镇,夕阳西下,一人,一狗,欢快的嬉闹着,笑声回荡着,延伸着,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