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在相国寺内温书抄经,一面为科考做准备,一面为家人祈福,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这日晚间,宝玉自藏经阁为贾母、王夫人抄经回来,见慧悟禅师等在自己暂住的院外。忙上前几步问好:“大师怎么等在这儿?若有什么事只管命人去叫宝玉就是了。”
慧悟禅师念了声菩萨,道:“多日不见,施主住的可还习惯?”
宝玉忙道:“寺内清静淡然,景色朴实,最最适合养生了。叨扰大师这么些时日,可是宝玉的福分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说句实在话,宝玉自觉心气浮躁,正好借贵寺宝地清修。”
慧悟禅师道:“施主不必自谦,老衲看得出,前次施主来时神情气色与往常大不相同,定是心中下了决断,自己悟了大道,又与陋室有何关系呢。”
宝玉怔了一怔,不禁出神,道:“我以前只知努力争得人上人,想要护得家人安好,除此之外再无追求。后来遇到三皇子,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揪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变了。后来才想明白。以前是年纪幼小,厮混于内宅,见识浅薄,见了三皇子之后才知道,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志士。”
顿了顿又说,“不怕大师笑话,自那以后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心想着自己努力是没有用的。慢下脚步来,才发现以前错过了多少事。”
慧悟禅师了然笑道:“施主不必自伤,施主弱龄,能有此感已是难得了。况施主此次舍身为了大义,亦是心胸非凡啊。”
宝玉摇摇头:“不怕大师笑话,我不知道什么是大义,只是因着水澈这个人而已。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病魔缠身。为了水澈,为了贾家,为了自己的心,舍了这身皮囊又如何呢!”
宝玉说完这话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禁想笑,自己如今是越来越会演戏了。明知道慧悟禅师是出家人,心思澄澈,不会对自己的话多想,只会往道义上靠,就故意误导他。又知道禅师是皇家的人,一定会将自己的事情说与皇上听,就借机向皇上表白心志,想赢得皇上好感。又知道三皇子在相国寺内静修多月,一定会安插眼线,又想借机说给三皇子听。自己什么时候也如此步步为营了呢。
慧悟禅师却未多想,此次前来找宝玉不过是一时心起,想要谈论几句而已。见宝玉心事繁多,就拉着宝玉讲了几个时辰的佛法。夜深之后二人才散。
宝玉在慧悟禅师离开后,却无睡意,心里只反复想着那句经文:“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狠……菩萨须离一切相。”
世间一切全是空幻,对于我自己的身体,性命,心中完全不存牵念,即使别人将我身体割截,节节支解,只因我根本不当是自己的身体,自然绝无恼恨之意。
自己若是无欲无求,岂不就可无伤无害。护得家人平安什么的,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句借口罢了!《红楼梦》一书原著中,除了几个女儿,其余并无大碍。自己已经改了许多人的命数,黛玉身体健康,林如海又一心护得女儿周全,贾母也不会因为自己算计黛玉婚事;迎春自幼有教养嬷嬷教导管家事务,虽然性格还是软弱无争,不过好歹不似原著中“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惜春、探春年纪还小,日后贾家没有大祸,怎么也轮不到她们受苦!自己如今还在纠结什么呢!不过是私欲罢了,只一心想着自己知道未来,知道天文地理红楼警幻,就想着高人一等?
不惊、不怖、不畏,不惊、不怖、不畏,不惊、不怖、不畏......如此想了一晚,宝玉渐渐放下心神,睡了过去。
再说水澈这边,自宝玉将自己的通灵宝玉给了水澈之后,身体日日见好。只觉得那宝玉上是有什么能量一样,暖到骨子里去了。带了几日身子就不乏了。拿去给其他人试了一试,却并不见效,独对水澈有用。慧悟禅师知道此事之后也不怎么言语,只是摇头念了几句佛号,嘱咐水澈日后定要护得贾家安好。水澈心中疑惑,为何是护得贾家安好,而不是善待宝玉。转念一想,又道,定是宝玉的意思了,宝玉素日里是最爱护姊妹亲人的。并未多想。
这日上午,水澈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心里通透,只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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