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薛忱发球,前三板没能攻下、被郑鹏拖入了相持,反手位拉球出界。
十一比十一平。
薛忱舔了舔嘴唇,用力地用手擦了擦球拍。
郑鹏发球。
薛忱误判旋转接发球下网,十二比十一。
郁辞看到薛忱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球拍、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烦躁地用球拍在脸旁扇着风。
郑鹏的赛点。
薛忱发球。
郁辞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抱枕。
安静着屏息看发球的观众一瞬间全场哗然。
发球没过网。
可能从来没有人想过,今天这场乒坛最高级别赛事之一的最终决赛、这一场打到决胜局超过十一分的比赛,最后,居然会以一个低级的发球失误而结束。
电视里解说还在可惜着薛忱这一个球的失误、感叹着他一向偏高的失误率,郁辞却已经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他看见镜头里穿着亮黄色衣服的大男生一脸懊恼地把球拍一把摔在了桌上、嘴唇翕动似乎是在骂着自己,几秒后他又突然去把球拍捡回来在球台边放好,然后跑到对面给了郑鹏一个用力的拥抱。
郑鹏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也回抱住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
郁辞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找出了手机想和他说些什么,打开了微信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头。
郁辞捧着手机安静地看着稍作休息后开始的颁奖仪式。在职业生涯的暮年,这位老将再一次捧起圣勃莱德杯、站在巅峰傲视群雄。时隔六年,他再一次在世锦赛的战场上加冕,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三个世锦赛冠军,可惜因为不是连续三届夺冠,他还是没有能够得到圣勃莱德杯的复制品,算是一个小小的、以后恐怕也无法达成的遗憾。
郁辞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捧着奖杯的手似乎是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心情激荡,还是手腕上的伤病依然隐隐作痛。
前三甲站在领奖台上合影,薛忱凑过去看圣勃莱德杯,脸上还有汗没擦干、眼底隐有憾色却没有阴霾,笑嘻嘻地挠着头,满是好奇。郑鹏揽着他的肩膀给他看奖杯,冠亚军两人居然就这么在台上聊了起来。
郁辞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就笑了起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薛忱,球场上有脾气、有情绪,输了球也许会摔拍子、也许会踢球台,可永远都只是在和自己较劲、生自己的气,气完之后依然能哥俩好地和队友勾肩搭背、心无芥蒂地为他高兴。
好像还是个少年,却又比无数人都通透豁达。
郁辞看完颁奖仪式、关了电视机,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起身去洗澡。
薛忱这晚没有回复她的微信。郁辞猜想他大概是要休息或者队里还有别的活动,也没有一直等他,照常地洗了澡、画了一会儿画后安心睡觉,第二天照常上课。
可能是因为昨晚唐晏清的表现有些过于明显,这天郁辞一进办公室就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目光总带着似有若无的调侃和探究。其实知道他们也没有什么恶意,但郁辞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打过招呼后就埋头备课。
薛忱的回复是在快要中午的时候才发来的。郁辞打开微信,就看到自己昨晚发的那一条信息。
“世锦赛你所有的比赛我都看了,都很精彩。”
不提输赢,没有安慰,没有抱憾,只是单纯地想告诉他,他每一场的比赛她都看了。
没能夺冠,不可能不懊悔不遗憾,但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更不需要同情。
这一条下面,是他刚刚发来的消息:“昨晚出去喝酒给鹏哥庆祝,喝多了没顾上看手机。”
郁辞正看着,很快微信又来了消息:“本来想让你看我拿冠军的,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郁辞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换做是唐晏清,大概不是旁敲侧击问她昨晚的心情,就是装失落博取安慰。哪有想这个傻小子一样张口就问“你是不是失望了”,半点都不掩饰话里的紧张和懊恼。
郁辞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走廊的窗口,拨通了电话。
那头薛忱的声音有些惊喜、又像是有些紧张。
“我很想看你拿冠军,”郁辞靠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是窗外校园里连片的草地和晴朗的天空,“我有点儿遗憾,但是没有什么失望的。”
“你们打得都很好,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乒乓球也会这么精彩。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总有一天会捧起圣勃莱德杯的。”郁辞微微仰头,目光有些悠远,“我也总有一天,会看你捧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