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隔壁巷子的陶工罗师傅走进了小店。
小店开业前,我娘曾带我去他的罗氏陶坊里买过杯碟碗盏。罗师傅身形高瘦,性情温和,一副从来不会发怒的样子。据说年纪和我娘差不多,但有些显老,第一回见他时,我就叫他作“伯伯”。
来我娘小店的顾客,总是女客居多,象罗师傅这样的,比较少见。罗师傅话不多,我娘打包好他要的灯笼、喜烛这些东西后,他却还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娘就问道:“还需要买些什么吗?”
罗师傅为难的摇摇头,抿了好几下嘴唇,才终于说道:“我也不知道还应该买些什么。”
我娘热心人一个,听得这话,当即就询问他是嫁女还是娶亲?喜日子定在哪天?对方家庭有提什么要求?现在准备到什么程度了?
我娘连珠炮似的问题,让罗师傅顿时愣住,他盯着我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的,认真回答道:“是小女萍儿出嫁。日子定在这月的初十。对方没提什么要求。现在是在为迎亲布置屋子。”
“初十?没两天了啊。要布置迎亲的屋子的话,那还差挺多东西呢。我这边给你补上。”我娘麻利拆开打好的包裹,将她认为迎亲仪式上必不可少的物件一一加了进去。
“麻烦你了,谢谢。”罗师傅连连道谢。
我娘打好包,将东西递给他时随口道:“你家夫人应该事先给你列个单子,否则这些小零碎的,很容易买漏。”
罗师傅抬手接过包裹,抿唇道:“萍儿她娘,走了十年了。”
我娘一愣,忙忙道歉:“对不起,我失礼了。”
罗师傅却也不再说话,摇摇头,转身拎了包裹走出店铺。
等罗师傅郁郁清寂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娘才发现方才打包的时候,居然把一对院门上用的大红喜字给包漏了。她拿着喜字刚要追出门去,便遇到新客户上门,她只得退回店里。
待到傍晚,我娘早早的关了店门,拿着那对喜字,带着我去了隔壁巷子的陶坊。
我们赶去时,罗师傅正在张罗着关门歇业。他和徒弟两人将搁在街沿的一个半人多高的描花白瓷瓶小心翼翼抱进屋子,转身见了我们娘俩,一脸吃惊。
我娘满怀歉意的把一对喜字递上前去:“罗大哥,怪我粗心,把这喜字都包漏了。”
罗师傅在围腰上揩了手接过喜字,脸上仍然有些吃惊:“你专门跑一趟送这个?”
“就怕耽误了你布置屋子,所以给你送过来。还好,隔得不远。”我娘笑道。
“那进去坐坐,喝杯茶?”
“不了,你肯定也是忙着,才这么早就关门。我们就不多打搅了。”我娘忙忙告辞。
按照常例,这一桩小生意进行到这里就钱物两清了。谁知两日后,罗师傅又来了店里。
罗师傅来的时候,我娘正在接待另一位客人。既是老客户了,我娘就让我先给他倒了茶水,请他在一旁稍候。
我娘忙碌好一阵,终于陪那位特别挑剔的婆婆选好了如意连理结,送她出了门,正要过去招呼罗师傅,便又有新客户上门。
“你先招呼她们,我这边等等就是。”我娘为难的表情还没显露出来,罗师傅就主动提出他可以再等等。
我娘抱歉一笑,转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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