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不动声色的将颜世卿的手给放下去,又禁不住往后退两步,再抬首指着帐中熟睡的水荷道:“水荷无大碍吧?”
颜世卿瞥了一眼那帐子中的人,又飞快的收回目光,低声道:“就是被吓着了,先头醒了之后啜泣了一会儿,许里正家的娘子劝慰了她一番,又有燕七在屋里熏了檀香,这才刚睡着没多久。”
芸香听颜世卿说起熏了檀香,用鼻子一嗅,可不是屋子里浮荡着一股悠悠的静神之香,她深呼吸了两下,也觉得心绪从适才纷杂中平静了不少。
到底,自己有什么立场呢?虽说名义上是夫妻,可这么几年来,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再则,这名义上的婚姻是如何得来与维系的,自己心里头也是清楚地。她不是没想过颜世卿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肯定是有需要的,只是每每刚想了个开端便不愿深想下去。
说到底,自己也有责任!
这厢芸香一脸出神发呆之相,那厢颜世卿心里不觉满腹疑惑。
“走吧,我们归家去!”颜世卿声音有些发虚,“你怎么进屋也不出个声,倒把我吓了一跳。”
芸香扫了颜世卿一眼,阴阳怪气的道一句:“你做了什么了,让你看见我在这里就吓了一跳?”
颜世卿表情一滞,随即又勉笑道:“成天脑袋里都想什么呢?这不刚刚跟大宝、二呆他们一起去采了雄黄又在赵家的院子里屋子里角角落落里都放些了吗?又跟着燕七去好生搜看了院子,还别说倒是活捉了几条蛇来……”
芸香沉默了一晌,方垂眸道:“我就来瞧瞧水荷,既眼下已无事,我们就回吧!”因想起颜林氏让他们去采些雄黄的话,便道,“走吧。我们也去采些雄黄来,这夏天又热又蛇虫多……”
颜世卿却摆摆手,说是先头去后山采雄黄时,众人因为心有余悸害怕家里也会出了蛇伤着了家中老小,也都索性多弄了很多来。眼下赵家的全部处处置放完,还余下很多,直接拿了回家就是。
芸香不再说话,又望了一眼床上帐子里躺着的水荷,心绪有些复杂的出了屋子。颜世卿见芸香离开了,长出了一口气。也回头瞥了一眼躺着的水荷,眉头轻微皱了皱。
因见芸香已经走出屋子里了,颜世卿当下不再迟疑。跨步就出了屋子。
待屋子里再无二人,床上帐子里躺着的水荷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眼神有点空洞,发呆的望着帐子顶。先头她去灶房做饭时,正准备取锅排置入大铁锅中。不想竟是手触到湿湿凉凉的东西,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却是见那锅排之上竟是盘着一只好大的红黑条相加的长虫,登时就吓得将手中盛着泡好的豆子的瓷碗“砰”的一声落了地,拔腿就大喊着朝外跑去。
许是水荷声音过于尖利,惊着了那蛇。那蛇“兹兹”的吐了吐蛇芯子就是从锅排上下来,打着弯向灶房外游去。
水荷心下大骇,腿却是使不上力气。踉跄着向外跑去,却是因了她这一段只是每日干呕吃不下饭又加上心思重身子虚的厉害,竟是在紧要关头两眼一抹黑,晕倒了……
倒幸得附近的王阿九冲将上来,提起镰刀跳将起来三两下斩杀了那蛇。水荷听的外头自己婆婆赵婶子还在和王阿九的浑家在争论。心下一急,嘶哑的喊出声来:“娘。那是媳妇的恩人哪……”
打外头倒是走进一人来,那人穿着一件天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的玉带,散着发,面若冠玉,剑眉斜挑,满脸冷清之色。这人正是凤鸣村中山民们惹不起的有“克妻”之名的鳏夫燕七。
燕七抿着唇,阴冷着脸,一直走至水荷床边时,那面上才换了表情。燕七隔着幔帐静静的注视了一下又闭着眼睛的水荷,表情很是柔和,倒有几分温润君子的感觉来。
良久,燕七叹了口气,悠悠道:“小荷,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是醒着的。”
帐子里有些微响动,是水荷坐起身来,她望了一眼燕七,轻声唤了声:“七哥!”
燕七唉了一声,又走上前两步,伸手想撩开床幔,却又将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望了一眼里头近日明显消瘦的水荷,柔声询问:“头还晕吗?”又道,“你这是身子虚,我赶明去观音镇上给你抓几幅安胎药来,看看能否止住这不适。”
“你也别过于心焦,我问了大夫,大夫说头胎怀相都不好。你也别一心只待你婆婆好了,只让好的东西给你婆婆吃,你待她比你婆婆的亲闺女都强,再则他俩的死与你又无关,你何苦想不开,一门心思将错处往身上揽着……别老是和我客气了,你如今都有了身子,再每日的去镇上售卖那些藤筐也颇有不便,架不住被人冲撞了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要做娘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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