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有着一身好绣艺,凡经了她手所出的绣品无不精美惹人赞叹。只是,那刺绣大物所需的金丝银线价格素来昂贵,芸香手中银钱不多,并不曾购得,只是素日里接了镇上女儿红绣楼里的绣活,从绣搂里领取针线布缎等物件后拿到家里去刺绣。
一家主妇,烧饭浆洗除尘每日事情繁琐而杂多,芸香都是得了空就去赶绣活。乡下过日子仔细,为了省灯油钱,多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因了芸香做绣活所得的进项只是拿出一部分来贴补家用,另一部分则私底下攒起来。这事,颜世卿与颜林氏都是心中有数的。颜世卿倒不觉得有什么,颜林氏则对此十分介怀,只是因着颜世卿从中周旋着,到底也没有落下脸子说出难听的来。只是,每每芸香夜里点起灯油要赶活时,颜林氏就会隔着门催促她早点睡,别浪费油钱之类。
芸香面薄,心中也有点理亏,久之就不趁着夜间点灯赶绣活。白日又忙,晚上又没法点灯加赶绣活,这样一来她出绣品的量就不多,所得银钱也不多。
芸香叹了口气,才将她从颜世卿面上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颜家因为颜如玉的疾病怕是日子立马要捉襟见肘起来。这几年的时间里,自己做绣活也偷偷攒了些银子,只是又要贴家用,又给颜舜华出了读书的束脩。颜林氏知她手中有银钱,每每也会支使芸香去镇子上买东西,却并不给她银钱。这样一来,竟是五年多的时间里,她手中所存也不过只有五两银子。前阵子颜舜华大病,她为了给颜舜华补身子,又是买黄精党参当归就去了一两多,如今手里也只有那三两多银子了。
若颜如玉的病还是没有起色,怕是连手中这三两银子也要没了。心里头这般计较着,芸香就有点惆怅起来。
颜舜华则低头仔细剥着小葱,细白娇嫩的小手上沾带了不少小葱上面的泥屑,垂着眸,看不出表情。已经是五月了,树木早已浓密,天也渐渐的热了起来,颜舜华身上所穿还是去年时旧衣裳,因穿的次数多了,衣料浆洗的发白,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颜舜华身量又出落的比同龄小姑高些,这去年的旧裳穿在身上当真是已经捉襟见肘了。
“得给舜华添置衣衫了!还有致远……”芸香一边快速剥着手里的小葱,一边不时瞥一眼颜舜华,心里悠悠叹息,“舜华原本就身子单薄,这一病后,更显得纤细,一张俏脸虽白嫩滑腻,却是少了红润。在书院读书又是费脑子的,舜华要补一补身子才行。只是,却苦于没银钱……”
“华姐,可觉得日子苦?”芸香抬起头,笑着问颜舜华。当年,姑娘与公子将舜华托给自己,自己在逃难途中丢了包袱,这么多年来,幸的有颜世卿重诺,一直守着对公子的诺言,才有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安身之所。日子还是苦了点,舜华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
颜舜华原本正一边剥葱,一面心内寻思经济之道。猛一听见芸香如此问,一怔后,微微失笑:“不苦,有母亲,有父亲,有哥哥,有祖母,有姑姑。一家人在一处,哪里能苦的了?”见芸香一脸探究,又补充道,“家里能吃饱饭,又上得起学,舜华是真心不觉得辛苦。”
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芸香听了,看着颜舜华巴掌般大的精致小脸,心里有点泛酸。这本该是一生下来就受万人捧着疼惜着的小姑,如今跟着自己却是旧衣褴褛,单薄纤细。是自己无用啊!
“先生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里会到揭不开锅的地步,母亲不要过多担忧。肯定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姑姑的病也是会好的……”颜舜华见芸香面上一会儿呈担忧之色一会儿呈现心痛之色,猜测应该是为家计烦恼,出言劝慰道。
想了想,颜舜华又道:“大姑姑到底是我们家的人,如今又落得这么凄惨。她生了病,自是先把身体养好要紧,母亲你……”
她话未说透,但芸香听得明白。
芸香有些疑惑的盯着颜舜华瞧上一会儿,半晌方悠悠道:“母亲晓得。说起来,你大姑姑也是个可怜人,原本那么心高气傲的人……”
颜舜华不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剥葱。脑海里则慢慢寻思经济之道。第一世,她出身中医世家,家里百年集重,生活优渥,她从未因金钱起过烦恼。第二世,她一穿过去就是姑苏慕容府的嫡出七姑娘,虽是孤女,却因了大伯父安国公慕容凌风的别有用心,她的饮食起居奢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经济生财之道,对她来说,其实十分陌生。
一会儿的功夫,小葱已经剥好了。芸香一面领着颜舜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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