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受了影响,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更是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打量了四周见无人经过,方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大妹子,我也知道这是个大丑事,自个闷心里了并没有给外人道过。”
赵婶子说着话,脑海里不觉自动浮现出家里守寡的媳妇水荷那水蛇腰高胸脯的骚模样,她的俩眼登时就瞪得跟个红眼鸡似得,那眼光又凶又狠跟把磨得亮光光的刀子似得。赵婶子拍了一下自个的大腿,紧跟着肥肥的老腰一扭,一只手已是推开了颜家的院门,素来大嗓门的她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声音越发的小了下去:“大妹子啊!你说我们老赵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咱们村子里哪个不晓得老赵是个实诚人,长了个娘们的心,碰见个野狗野猫也会扔一口饭下去。都说这善有善报,为啥到了我们老赵家,这话就走味了呢?”
赵婶越说越激动,竟是眼泪鼻涕齐流,一张脸弄的脏乎乎的,她哑着嗓子继续哭骂道:“想当初老赵个死老头子在路上捡了无家可归的小骚蹄子,也是图她长得齐整,等大了好嫁给老大做妻,另外也有点可怜她怕有歹人见了将她卖到那不能睁眼的窑子里去。哪里知道,我们到头来却是捡了个扫把星回家头。先是圆房没一年,那小骚蹄子就克死了老大,我们老两口子缺心眼子,没想那么深,只当是老大没福气消受这俊媳妇。本着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又准备让她跟老二过成亲两口子,谁知道这刚把准消息放出去,老二连她的手都还没有摸到却是生生的遭了横祸,竟是上山时从山崖下摔死了。大妹子,我恨啊!我恨!可怜我两个儿子就这么着毁在她这个扫把星手里了,连老头子没两年也去找儿子们团圆去了……”
颜林氏听了,唏嘘不已,看赵婶子一哀痛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形,索性将赵婶子迎进院子里,又给她搬了张椅子,请赵婶子坐下了,方轻声劝慰着:“老姐姐,快别哭。老赵与你家老大老二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不兴哭!你哭了,他们天上瞧着可不也不放心。”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素帕子递给赵婶子,“你等下自己去打水洗把脸,老姐姐,瞧你那两只眼睛哭的跟核桃似得,等下你家去岂不是明摆着让你媳妇水荷疑心。快擦擦眼泪,这么几年都过去了,何苦还要再提起这剜心事!”
赵婶子接了帕子,却是越发止不住哭了。颜林氏一时劝不住,又担心外头路上有人经过,干脆扶着赵婶子坐在葡萄架子下,那里葡萄叶子茂密,透过葡萄藤叶看得清外头,外头却是看不清葡萄架下的情形。
“说起来,不是我说你,你家老大一没了,那水荷又长得妖妖娆娆,村里头不少死了女人的鳏夫都想娶了她,我也私底下劝过你,说她那就是克夫命,让你赶紧把她嫁出去,你不听,非得留着给你家老二……”
赵婶子一听,那眼泪就扑簌扑簌掉的更厉害了,跟那不断线的珠子似得,声音悲苦:“大妹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啊,我悔啊……”
颜林氏忙又小心劝解了几句。
因了颜林氏心里头挂念着还在村口等着她的李家人,不免有点着急的仰头看了看日头。
日头已经高了,白花花的光普照着天地,时辰已经是不早了。
赵婶子顺着颜林氏的目光,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免很是不好意思的苦笑了笑,连声的自责着:“瞧我,大妹子,竟是耽搁了你办正事。你快去收拾收拾,换身好行头,那大户人家的奴才最是狗眼看人低,快别管我了。”
颜林氏嘴里客气道,“不妨事不妨事,不急这一会儿。”脚却是已经迈向了正房,又不忘冲赵婶子说,“老姐姐,你自己去灶房里打了水洗把脸,可别再想了,回头我一得空就去瞧你。另外,灶房里有无忧花,是世卿今早上去山上采的,你自己拿些回去吃……”
说话的功夫,颜林氏已经进了正屋,并没有听见院子里头赵婶子的话。
赵婶子说的是:“大妹子,那无忧花你家自己留着吃吧。我家里头也有,我家那小骚蹄子今个也采了鲜开的无忧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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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颜林氏出现在村东头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打老远,颜林氏就瞧见村东头停着辆青灰色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两穿着灰色长袖衣衫的后生,均长得瘦高瘦高的,肤色比起凤鸣村里头成日风吹日晒的汉子来说实在白净太多。颜林氏心里估摸着,那两人定是赵婶子说的那两人了。心里这么想着,颜林氏轻声咳了一声,脚步也放轻放缓了不少,脊梁骨也挺直了向前走去。
李家派来的人是平安与富贵两个。这两人原本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心里正自嘀咕颜林氏拿乔。平安本正东张西望时,不想却看见从村里远远走来一婆子,那婆子走路姿态极好,倒和这一路见来的凤鸣村山户婆子们有所不同,又瞧见那婆子手里提着一个药箱,不觉眼前一亮。
平安与富贵跟着李牧之有些年头了,尤其是平安因为年岁跟周氏屋里的腊梅相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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