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戚妈妈闻言,叹了口气,不作声了。他们都没有料到,韩家是如此的讲规矩,认为已订亲的两个人,理应避嫌,不能再在一处共事,而修渠的主要出资人是韩家,而孟家,所以建议孟楚清暂时退出,以免与韩宁碰面。
在韩家庄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可是没人讲究这样的规矩的,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想已经订亲的两个人不碰面,那除非关在房里不出来—其实韩家就是这个意思,希望孟楚清在嫁进他们家之前,能够先学习学习大家闺秀的作派,就算学不会,也最好文雅一些,莫要再像村姑一样,四处乱跑。
大户人家规矩多,对此孟楚清早有准备,只是不让她参与修渠,这让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倒不是因为不放心韩宁,而是他们孟家虽然是修渠的发起人,但出资并不多,若是不参与其中,到时只怕连话语权都没了。在外人看来,她即将嫁入韩家,就算不参与,又能怎样,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但孟楚清却不这样想,°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嫁出去的女人,当真就是泼出去的水,要想再看顾娘家,难上加难。是孟家把她养到这样大,她又怎能不给他们留下些甚么,任由他们受穷呢。
不过,着急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浦氏认为同韩家做了亲家,就万事不用再愁,根本不指望那条渠;孟振业则认为,渠是孟楚清修的,到那些股份,都给她当嫁妆带去,所以这修渠究竟是韩家主持还是孟家主持,都是一样的。
只有戚妈妈站在孟楚清这一边,同她一起发愁,道:“大户人家,可不比我们小家小户,赚来的钱,都是公中的,等到父母仙逝,兄弟分家时,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呢,不然当年大老爷也不会仅仅因为偷拿了自己已逝生母的嫁妆,就被继母状告不孝了。你别看而今韩家出面修渠的是他们大少爷,但其实那些股份,是归于韩家,才不是在大少爷名下,五娘子的那些股份,可千万要守好,别同他们那些混淆在一起了。”
戚妈妈的意思,孟楚清十分明白,若孟家不参与修渠,等渠修好后,说不准连管理权都要失去,只能守着股份等分红——若是不参与管理,岂不是连账目真假都没法判断?若被韩家糊弄了去,怎办?要知道,韩家可不止有韩家太太和韩宁,还有个无法无天的蔡姨娘和只会捣乱的韩迁呢。
而戚妈妈所担心的事,即是她的股份同韩家的混为一谈,不知不觉间被韩家给侵吞了。比起韩家来,孟家实在势微,若是不事先筹谋,嫁妆被夫家所侵占,也不是甚么稀奇事,就是在兴平县,韩家庄一带,这样的事情就数不胜数,而且打官司一多半都不会赢——法律是一回事,执行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别说家务事难断,就凭那一句衙门无钱有理莫进来,就难倒多少娘家势单力薄的女人。
孟楚清越想越觉得,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才刚订亲,韩家就敢让她退出修渠,那将来欺负她的时候还多着呢,这样的头,可不能开!不就是要避嫌,不准她同韩宁见面么,孟家又不止她一个人,不许她去,她就另让个人去好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孟楚清想着想着,就站起身来,去堂屋找着孟振业,劝说他接替自己的工作,参与修渠。不料孟振业却道:“五娘,我于修渠一事,懂得的还不如你多,去了又能做甚么?”
孟振业这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对于韩家的信任,他也是一家之长,孟楚清就不太敢在他面前说韩家没分家,韩家大少爷不过是替家里打工之类的话,只能劝他道:“爹即便不懂,去盯着些也是好的。”让孟振业翻书去学,是来不及了,不过人在那里站着,总能起个监督作用,起码账面上,韩家不敢作假。
孟振业为难地道:“可是,爹只怕没这功夫,里长才来找过我,说庄子里要开冬学,请我去当先生,我已是答应他了,束修都收了,总不好反悔罢?”
一般的村子,到了冬天农闲时,都会开办私塾,教孩子们学几个字,孟振业在城里的差事,早已经辞了,而今重拾旧业,倒也合适。
但这和修渠比起来,孰轻孰重?不过,这只是孟楚清的想法罢了,在孟振业看来,韩家,韩宁,可靠得很,根本就没必要去监督,所以自然是要选择去教书赚钱,而不是去监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