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时机未到,如今被伤了心,却连时机都不去想了,她觉得根本八字还没一撇。
她防什么呢?防他对她不再欢喜?防他重新见到谢景芸旧情复炽?韩笑看着聂承岩,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聂承岩心里也在犹豫,方才收到探子的信报,老头出现在夏国边城梁城里,那里有个行宫,老头在那城里住了几日,想来迟砚兴便在那,老头大概是要去找他吧。
聂承岩觉得自己也该去,可是他与韩笑正闹得僵,这事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想他去夏国梁城看看,让韩笑由贺子明护着,退到另一安全的城里等他。可他觉得他这个安排韩笑会不高兴。他正琢磨着这事,忽听得韩笑开口:“如意公主说……”
她说到这停了下来,似乎在挣扎犹豫,这惹得聂承岩看她,问:“说什么?”
“她说,她在夏国一个叫梁城的地方看到谢景芸了。”韩笑终于说了出来,她盯着聂承岩的眼睛:“活着的谢景芸。”
聂承岩脸上有着震惊的神情,他沉默,过了好一会,他的脸沉下来,问:“笑笑,你在试探我吗?”
韩笑没说话,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试探。这个消息她本可以埋在心底,可以当做不知道。就算谢景芸活着,这么些年了,她都没有回来找他,也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重逢。她可以把这事当成秘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告诉他,很想看看他的反应,想听听他怎么说。
试探吗?也许吧。
“她不可能活着。”聂承岩说,然后他接着说:“笑笑,我要去夏国。”
韩笑撇过头,盯着墙壁看。不可能活着,却要去夏国。她有些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却又觉得鼻子发酸。
“固沙城不太平,我走之后,子明会带你去祥城,那儿离这不太远,但胜在清静安全,你便在那等我,我找到老头,便带他去那与你会合。”
韩笑没说话。
“笑笑。”聂承岩等半天,终是不耐,喝她。
“好。”她应了。她转头看着他,很想问他去夏国找神医先生,是否也会顺便找找谢景芸?
聂承岩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回了一句:“她死了。”她没问出口,他却明白她的心思。
“如若她真的未死呢?”韩笑问。如若谢景芸未死,她韩笑这个小小医仆,在他心里又会置于何地?
聂承岩沉默良久,“她死了。”
“是吗?”韩笑又看向墙壁,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在他心里也死了吗?
“我想陪你一起去。”她说。
“不行。”
这一夜两人都无话。韩笑在榻上偷偷落泪,她知道他定是在生她的气,可她心里也不舒坦。她无理取闹吗?她觉得自己有点。可她控制不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控制不住对他的埋怨。在他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她的价值就在于伺候他吗?从百桥城到此处,山长水远,一路辛苦,她说她要跟,他便痛快答应了。如今此去夏国,虽隔了沙漠,但距离却是近了许多,她说她要跟,他却很坚决地推拒了。
韩笑心里很难过,非常难过。
因担心聂承岩的安危,龙三陪着聂承岩去的漠北夏国,而凤宁留了下来,陪伴和保护韩笑。聂承岩离开的时候,韩笑与他还在赌气,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别离时却是遥遥相望了好一会,聂承岩走后,韩笑大哭了一场。
聂承岩走的那一天,如意公主迎来了皇上的旨令。皇上说,夏国议和之意为假,借和亲之机暗地布署战事是真。对公主不敬,对大萧国不轨,因而和亲之事做罢,由御使顾之统领护卫队,护送如意回宫。如意激动得迷迷糊糊,领旨谢过,顿觉自己真是绝处逢生,从此再无恐虑。
此时前线之战的情形却是大不妙。夏国之毒,群医无解。而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固沙城。
韩笑与凤宁到街市采买生活用品,对于聂承岩让她退到祥城等他,韩笑心里是不愿意的,她磨磨蹭蹭,过了一天都未动身。最后又借口说东西不够,想上街走走,于是贺子明和凤宁便陪她去了。
街市上,正巧遇到前线运队运了许多兵士尸体回固沙城安置。街人百姓肃立两旁,目送运队。韩笑等人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
一旁有人小小声说:“你听说了吗?夏贼用毒,死了好些人。”
“连穆家军都打不过吗?”
“要是硬拼硬的,穆家军自然无敌,可是夏贼阴毒,竟然用毒来攻,穆家军也是血肉之躯,能拼刀剑,哪挡得了毒?”
“那真是糟了。会不会不多日便破了烟魂关,打到我们固沙城来?”
“那说不好,你没看老李家已经收拾了家什财物,要搬到别的城去吗?”
“可我家有老有小,也无旁的亲戚在外城,走不了啊。”
“那就等死吧。”
“也许穆家军能赢呢?”
“希望吧。”两声长叹,那两人走了。
韩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非常难过。她低着头,无精打采,之后的一路听到不少百姓议论,人心惶惶,街上许多推着行李拉着车的人出城,看来都是避战祸的。旁边有人议论说请了不少神医,但好像那些毒都解不了,要不怎么会死了这么多将士,多得都得运回固沙城来呢。又听说后头还会有许多神医赶来,不过也不知来不来得及,现下里军衙挂了军榜,招解毒奇才。